鞋廠雖多,規模卻不夠大,加之政府還在遏制和打擊私企的發展,淘汰率很高。有的小富即安,見好就收;有的未能跟上形勢的發展、因款式、質量等原因而關門;也有的賺進一筆錢之後自暴自棄,賭博、玩女人什麼的。這一茬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熱情、豪爽、對生活充滿自信,那時的歌廳、餐館,經常看見他們的身影,聽見他們一擲千金的豪舉。人們帶笑笑說:“這幫鞋佬!”這茬老闆跟上形勢,至今仍留在第一線的已經不是很多,知名鞋企中如“吉爾達”的大老闆餘阿壽,“康奈”的老闆鄭秀康都是他們中的佼佼者。
第二茬的鞋業老闆就大不相同了。他們大都出生於六十年代,無論讀書多少,總算受過現代教育,他們不再自己做皮鞋,他們以現代化的流水作業方式或生產皮鞋,以現代化的營銷網路實施經營,他們的企業動者數千人,他們是名副其實的企業家,人們也不再以“鞋佬”稱之了。如“奧康”老闆王振滔、“吉爾達”二老闆餘進華、“紅蜻蜓”老闆錢金波、“東藝”老闆陳國榮都是這一茬老闆中的典範。
我與錢金波都在溫州,但我們的相識是香港朋友介紹的。那是2000年,錢金波他們到香港開展銷會,這位朋友在香港的活動能力很強,幫他們張羅著請明星、邀媒體等等。她很欣賞錢金波的品位和能力,便給我打電話,讓我與錢先生相約見面。那時我對“紅蜻蜓”已經耳熟能詳,對“錢金波”的名字也已“如雷貫耳”。因為溫州知名的民俗學家葉大兵先生正在與錢金波一起編《中國鞋履文化辭典》,而葉大兵先生是我在文化局工作時的局長,至今仍有聯絡,他們編的辭典也由葉先生親自送到我的公司。並且我的學生取得“紅蜻蜓”在新疆的經營權,也常跟我提到錢金波。但我當時認為他無非是想標新立異,玩玩文化而已。見面之後,印像大變。他白晰的臉龐,戴著一副秀琅架眼鏡,說話不疾不徐,年紀雖輕,卻有學者風度。再讀《中國鞋履文化辭典》,參觀他的鞋文化展館,方知“紅蜻蜓”能在短短七八年時間,由白手起家到在全國有六七百間專賣店,年銷售額近十億元並非偶然。有學者稱,“紅蜻蜓”作為品牌,清新自然,喚起人們的童心,富有活力、詩意,帶有東方的民族特點,這反映了溫州企業界對品牌文化理解走向成熟。我忽然悟及,當1995年,“紅蜻蜓”公司建立之日起,錢金波已經在用文化來經營他的企業了,他不是在玩文化,而是從眾多的鞋革企業中走出一條自己的獨特的路。
提到獨特的路,我不由得想起了東藝鞋業有限公司和他的老闆陳國榮先生。東藝鞋業公司在全國民營企業500強中排名是第九位,應當說是個規模很大的公司了。但“東藝”的牌子在國內遠遠不及一些二三流的名牌,原因是他們基本上做出口業務,極少在國內銷售。俄羅斯和中東諸國是他們產品的主要銷售國度,他們很少在國內媒體上做廣告,所以“東藝”的牌子在國內知名度不高。但2001年和2002年東藝公司出口創匯額都在三千萬美金以上,居全國同行業的第二位。除了繼續保持他們在俄羅斯和中東的市場優勢之外,他們又定出以美國為重點和突破口來推進國際市場的多元化的佈局。2001年東藝公司積極與美國第四大商業集團ELAN POLO公司接觸,透過了該公司的供應商資格審查並簽訂了首批五萬雙的供貨訂單,在全國同行業中率先進入美國主流市場。
陳國榮個子不高,臉圓圓的,平時言語不多,沒有給人一種叱吒風雲的感覺。但也許正式這種沉靜的個性,使他走出了自己的有別於溫州其他鞋革公司的路。我與他時有見面,大都在會議上,平時甚少交往,但我能感覺到他的“寧靜致遠”的人生取向。
除了鞋革業老闆之外,服飾業的老闆也是溫州老闆的主要群體之一。從品牌這個角度來講,比之鞋業並不遜色。“莊吉”、“法派”、“夏蒙”、“高邦”、“美特斯…邦威”、“雪歌”、“報喜鳥”、“華士”等等品牌在全國卻有很好的知名度,經營的規模也不比鞋業小多少。但奇怪的是當上世紀七十年代,個體鞋廠蓬蓬勃勃地在發展的時候,服裝業卻只是停留在家庭作坊的階段,幾乎沒有形成大的企業,更無企業集團。倒是鈕釦、領帶、拉鍊、絲織商標這些與之配套的服飾業搞得紅紅火火,蓬蓬勃勃。溫州橋頭的鈕釦市場在山溝裡,知名度卻響在全國。
我進文化界之前在紡織部門工作,有這方面的技術。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我便利用自己的技術悄悄地辦了一個絲織商標廠。我那時已經萌生了退意,想從文化界退出,下海辦工廠了。別看每件衣服僅僅在領頭或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