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句話,似乎是掩耳盜鈴一樣荒唐。
我和王林、賈冉追上涼生和宋梔時,已經摔得七葷八素了。
我們本以為追不上了,可在山路轉彎處,卻發現他們倆居然在離我們只有不足百米的距離外。這時王林大喊了一聲,宋梔——
他們倆停住了步子。
王林說,呃,沒事,我就是給你送雞蛋路上吃!
宋梔愣了愣,眼眸裡閃過的溫柔稍縱即逝。
涼生望到我的一瞬間,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他停住了步子,轉身,錯過宋梔,一步一步朝著我走了過來。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那些堆積在我胸口的話語,關於忘記,關於往事不要再提……就彷彿卡殼了一般。
他迎面而來,彷彿這冰雪之下的千山,彷彿是壁立千仞的孤單。
我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我艱難地說,這把梳子……我……也不知道……是……其實……我……
他沒再給我說下去的機會,一把將我擁進懷裡,緊緊地抱住。
我卻用盡了全身力氣,猛然推開了他,我說,我已經忘記了……
那一天的那一刻,是如此的支離破碎……
我只記得,一堆石頭從山頂上滾下來,直直地砸向了我們。
此後,我的夢境裡反覆出現著那天的情景,那些石塊彷彿一場大雨,而重重的“雨幕”下,涼生將我撲倒在地上。
賈冉和王林大叫著,快躲開!危險!
地動山搖的一瞬間過後,積雪翻飛。
我從驚嚇中清醒過來,掙扎著推開涼生,撲開啟他身上的碎石。我竭力地搖晃著他的身體,喊著他的名字。
驚懼之下,已無眼淚可流,我機械地拍去他身上那些碎石,我說,涼生,你醒醒啊,你醒醒!
王林和賈冉也已起身,在不停地找尋。
在涼生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我手中的碎石陡然落地,我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地哭出了聲音。
涼生吃疼地起身,仔細端量了我一番,確定我沒事,一把將我擁入懷裡。
他輕輕地撫著我的發,忍著肩上的傷,拍著我的後背,說,沒事了。
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怎樣,我順著他話,彷彿安慰自己,沒事了,沒事了。可話說下去,卻又變得無比愚蠢。在這劫後餘生時,我居然會邊哭邊說,哦,我過來……是想告訴你,這梳子我也不知道是誰……
他以吻為印,重重地封住了我的唇。
我如何用力卻也推不開他,眼淚滾滾落下那一刻,王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喊著,宋梔——
聲音那麼悲涼絕望。
銀裝素裹中,一抹血紅。
67 你親手給了他一把可以刺死我的劍
2012年的第一天,宋梔的頭七剛過。
王林說,他會將宋梔送回家鄉的。
我看著青山深處,他給她一石一瓦一木建的房子,就這樣沉寂在西南山區的冬天裡,時而有輕雪落下。
她或許從來不知道,有人如此愛她。
王林說,明年春天,他會在房前種上一叢粉紅薔薇。
我愣了愣,問,為什麼?
他低頭,摩挲著宋梔遺留下的日記本,說,那是她最喜歡的花。
我沒說話,心下五味雜陳。
他問我,姜生,忘記一個人需要多久?
我愣了愣,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嘆氣,說,不用告訴我答案了。
他說,我想,我一生都忘不了她。
涼生肩上的擦傷即將痊癒,孟浩然的奶奶貢獻的藥方。
火塘前,我為他塗抹上藥膏,他望著窗外,說,沒想到,2012年的新年居然是這樣。
窗外,剛剛又來送藥的浩然和孟潔正牽手離開,涼生轉頭看看我,說,小綿瓜很好。你想她了吧?
我沉默了很久,說,我不會離開這裡的。
涼生說,我可以留在這裡!
我搖搖頭,說,這是我的生活,它不屬於你,哥!
涼生說,我不是你哥!你別想再用這個稱呼來綁架我!
我張了張嘴。
他說,好吧,你可以不記得我們曾經一起過!你可以不記得那把梳子是誰送給你的!你可以不記得千島湖的河燈!但是,只要你能記得我在懸崖邊擁抱過你、吻過你就已經足夠了!
我低頭,不知為何如此倔強,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