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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宋梔挑了挑眉毛,說,好狗腿!

我愣了愣,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說,什麼?

宋梔說,誇你!

我說,哦。為什麼這麼久?

她皺眉,問,必須回答嗎?

我自知多嘴了,就搖搖頭。

她說,以後多喝酒,少說話,尤其少替那個王林打聽事兒!

我說,他人很好,是我大學輔導員……

宋梔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那個夜晚,微微搖曳的塘火前,我和宋梔像往常一樣,一起批作業,而宋梔批改完作業後,還要寫一份節日策劃書。

宋梔突然問我,姜老師,你有什麼節日願望嗎?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群遠在另一座城市裡的我的朋友。

我們曾一起過的每個節日。

飄的雪,熱騰騰的涮羊肉,雪王子,紅蘋果……心酸而又美好。每一個看似平常的節日,卻讓你對其充滿了希望。這是一個個團聚的日子。

我們會在每年特定的節日,期待著小九的歸來。

就如我們相信,我們思念的人,我們想要做的事情,都會在某個節日得以實現。

我曾以為他們是我生命裡不可割捨的人……

我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心裡卻不免幽幽地嘆息,隨即微笑道,對我來說,節日大概是一種希望吧。

這時,響起了急促而謹慎的敲門聲,我攏了攏衣服,走過去,小聲問,誰啊?

門外的聲音很小,說,老師,是我。

我一聽似乎是自己的學生,趕緊將門開啟。屋簷下,已經凍起了根根冰稜。門外站著兩個孩子,一大一小,紅紅的臉蛋,肩上揹著大大的筐子,身後還拖著一捆柴。

他們是我的學生。

雨水在他們身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他們淋溼的頭髮上冒著身上不多有的熱氣。我的心猛然一揪,將他們迎進房子裡,問,你們這是幹嗎了?

大一些的男孩叫孟浩然,九歲,我的學生;小一些的是女孩,叫孟潔,七歲,是他的妹妹。他們兩個是一對留守的小兄妹,父母遠在外地打工,家裡只有一個瞎了眼睛的奶奶在照顧他們。

孟浩然小心地靠後,生怕自己身上的泥水弄髒了屋子,他說,奶奶說這幾天會是凍雨天氣,雪封住了路,我怕老師不習慣,就去撿了一些柴火。

孟潔吸了吸鼻涕,跳出去將門口的柴火全都抱進來,生怕淋溼了。

孟浩然就衝她大聲喊,你把老師的屋子都弄髒了!

孟潔慌亂極了,小鹿一般無措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俯下小小的身體又將柴火抱起來,想要抱出去……

我連忙拉住了她的小手。

那雙本應該纖軟的小孩子的手,此刻通紅、粗大、皴裂,關節處有幾處凍瘡,冰涼冰涼的……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小時候,少年的涼生,為了我能去春遊而去偷偷挖煤,那時候他的手也是這樣,通紅、腫大。他曾說,姜生,女孩子一定要有一雙漂亮的手,男孩子沒關係的。所以,他和母親,那麼多年,只要他們在,就從來不讓我做任何體力活……

在我握住孟潔那雙冰冷得像是胡蘿蔔一樣的小手時,心酸就這樣一瞬間擊中了我的心臟。

宋梔走過來,看著他們兄妹倆,又是感動難過又是氣急敗壞,聲音有些大,你們這樣,家長會多擔心啊!山路那麼不好走,你們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孟浩然噤著聲音不說話,只看著自己泥濘不堪的鞋子和褲腳。

孟潔是個女孩子,天生膽子小,宋梔的聲音一大,她就嚇得“哇”一聲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道歉,我……我們……怕姜老師……冷……嗚嗚嗚……

那個夜晚,我讓王林去孟家告訴老太太,兩個孩子留在我這裡,我來照顧他們一夜——我怕他們著涼感冒,而老人卻因目盲難以照顧周全。

他們兩個喝過了熱薑湯,歷盡山路上的黑與疲憊,已經雙雙在床上睡著了。宋梔將火調得旺旺的,火塘裡的火映著他們長著凍瘡的小臉蛋。

宋梔在一旁烘烤著他們的衣裳,她回眸看了看地上的柴火和煤炭,眼睛微微溼潤了,她倔強地抿著唇角,不說話。

她回頭給兩個孩子掖被子,喉嚨間微微抖動著,隱忍的聲息輕得像羽毛,不願被人聽到。

我正在一旁幫兩個孩子縫他們半新的衣裳,這是王林從最新郵寄過來的包裹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