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0部分

“三德你還給我搞地下黨呢,你們那事我早知道了。”

三德硬撐著抵賴:“啥事你知道?”

“就是老農們發秘密補助的事!”

宋三德的心眼畢竟不如崔振山,忙央求道:“振山你咋知道的?可千萬不能對外人傳,胡場長和賴場長都下過嚴令的!”

“還用我往外傳?好多知青都知道啦,倆月前就知道啦。人家說就是從你嘴裡傳出來的。”

“我啥時候外傳過了?這不是冤枉人麼。”

這麼三詐兩詐,他從三德那兒知道了所有情況。原來對老農的秘密補助從建場半年後就實行了,那時是頭任場長老胡在位。建場時來了三十幾位老農,沒過半年就走了一半。走的都是從“河地”來的,河地即傍河的土地,一般來說河地的土地肥沃,農活相對輕一些,收入也相對高一些,所以河地的老農們都吃不了農場的苦。留下的都是崗地來的老農,也是人心不穩。因為知青農場底子薄,分紅實在太低,甚至比農村都不如,但農活強度比農村還重。胡場長為了穩住人心,就定了這麼一條秘密政策。

農場和農村一樣,一年搞兩次分紅,即夏季預分紅和秋季最終分紅。去年夏季分紅時,顏哲這樣的知青棒勞力都拿的是負數,飯量小的女知青相對好些,但平均也只有二三十元錢。如果老農們每年能拿固定的60元,再加上兩季分紅(他們都是最高工分,所以分紅普遍比知青高),總收入至少是知青的四倍到五倍。這個差別未免太懸殊了,尤其對於顏哲、王全忠、何子建這類挑大樑的知青角色,經過一年鍛鍊,他們在農活上已經與老農們不相上下。

初聽這個訊息,顏哲和我都很氣憤。不光是金錢上的吃虧,而且這麼著欺欺瞞瞞的,也不是一家人的味道。那時人們還不知道賴安勝的秘密工資,它相當於知青年收入的十幾倍。崔振山慫恿顏哲,咱們不能吃這個啞巴虧,老農的秘密補助從哪兒出?還不是咱知青的血汗!顏哲你威信高,說話份量重,這事你得挑頭。

我給顏哲使眼色,讓他慎重。顏哲正陷於沉思,沒有看到我的眼色。他考慮一會兒說:

“算啦,他們拿就拿吧。老農們家裡扔一堆老老小小,不像咱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算啦,每月五塊錢,確實算不上多。”

其實全場知青中顏哲在金錢上是最窘迫的。除了他說的那筆不能動用的錢款外,他得不到家庭或親戚們一分錢的接濟。只有我給他一些,但我能給他的很有限,而且他還撐著男子漢的尊嚴,儘量不用“女人的錢”。下鄉以來,顏哲已經把他的生活水平壓到了最低線,沒有在衣著被褥上花過一分錢。即使如此,也得買牙膏、肥皂這類必需品呀。這兩年他算是嘗夠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苦處,所以,連我也沒想到,他在這件事上如此豁達。

崔振山沒想到顏哲是這個態度,有點急了:“顏哲你咋這樣稀屎?好多知青都說要找場裡理論。莊學胥也說,他作為副場長,根本不知道秘密補助這件事。他甚至說了狠話,說胡場長和賴場長太獨a道。光線低沉,半天了都沒人在樓道出現。三到五層以及第八層樓道口安有小牛奶箱,綠色房子造型,透過自身的孔被大鐵釘裁。”

這番鼓動在顏哲這兒起了反作用,他冷冷地說:“那就叫莊副場長出面唄。他甚至不用公開理論,在場部會議上提提就行了。”

“莊學胥說,由於他的身份,他不宜公開出面。他支援大家去提意見。”

顏哲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表示要送客了:“那你去提唄,你提最合適。這個訊息是你最先知道的,最有發言權。”

崔振山給嗆得愣了一會兒,悻悻地走了。

崔振山沒有說動顏哲,但他並沒有止步。那幾天他在場裡到處傳播這個訊息,很快在知青中悶出一個大火堆,火堆在悄悄地陰燃著,只等一點小風就會燃成明火。那陣兒,平素相處基本融洽的老農和知青之間出現了很深的裂隙,別說崔振山、岑明霞這樣的刻薄人了,就連林鏡這樣豁達開朗的知青,也會笑著擠兌老農們:

“你們得多幹點活,你們每月有秘密津貼哩。”

老農們紅著臉,不敢再管教知青們。

那陣兒我對古人說的一句話有了深刻理解:衣食足而知禮儀。記得三年困難時期,在初中的班級裡也常常發生一些爭吵,像“誰偷了我的紅薯”啦,“誰盛飯時淨撈稠的”啦。三年困難時期過去後,想想這些爭吵都覺得臉紅,但在當時,對於餓得前心貼後心的人來說,誰也不覺得它可笑。現在也是這樣。每月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