綵鳳悄然一笑,說道:“當年伍子晉過昭關,一夜頭髮如雪,我卻熬了十幾年光陰,總算還能看到你們,也不負我這一番苦心了。”
三人談談說說,時間早到中午時分,當下三人重新整了衣襟,再向方夫人墳前拜別,一同回到吉安旅店,在路上龍竹提著古箏,忽然想起了問道:“綵鳳姐,那在集賢茶居彈曲的老太太,也彈得一手好箏哩!”
綵鳳微微一笑,並不言語。靈潔看得事有蹊蹺,細細地朝綵鳳臉上打量了一下,才縱聲高笑道:“綵鳳姐,那老太太就是你,你臉上用了‘換容藥’是不是?”
綵鳳在微笑裡輕嘆道:“十幾年來我在江湖上東闖西蕩,全賴此藥防身,不然,這偌大風險,單憑我的武學,豈能輕易闖得過去。”
靈潔撫然道:“十幾年的時間,真把你磨夠了,好在我姐弟身上還帶得一些銀兩。你還是在西湖邊上找一所房子住下來吧!就近亦好照管先母墳墓。”
三人迴歸吉安旅店,用過中膳,即在西湖邊找尋空房,次日搬了過去,添置了一些傢俱,用了一個女僕,倒也佈置得井井有序,享受家庭之樂。日中無事,姐弟二人就向綵鳳討教彈箏的技藝。
原來箏乃是古樂器的一種,出自秦代蒙恬所造,有弦十三條,沒有三年五載功夫,休想彈得入調。靈潔龍竹雖然聰明過人,卻也仍然拿它無絲毫辦法。
方氏姐弟西湖邊上一住,時間較輕溜過,早已到了端午節附近。姐弟二人一商量,準備在端午節掃過母墳後,即行迴歸崑崙,向掌教師尊稟告下山復仇經過。
綵鳳雖然不願驟別,卻因他姐弟二人乃是正事,無法攔阻,眼看著端陽佳節已到,三人絕早起身,帶了祭品,就往那鳳凰山而去。
三人剛一行抵山麓,就見樹邊上拴著一匹寶馬,全身毛片作金栗色,閃閃發光,頸上鬣毛和馬尾卻純白如雪,昂首顧盼之間,的確是神駿異常。
方龍竹咦了一聲,一個箭步躥近馬身,前前後後,細細一瞧,就慌忙低聲道:“姐姐,吳璞這廝就在上面,小心不要放走了他。”
靈潔以手加額道:“想我母親在天之靈,引他自投羅網,今日不報此仇,異日怎見我父母於地下。”
當下二人略不遲疑,分作兩路,在樹木叢中,直向山腰躥去。
原來山腳邊那匹寶馬正是玉鬣金駝,一見生人走近,早已引聲長嘶,寶馬通靈,似乎已在報訊。
靈潔龍竹二人掩至樹木背後,只聽得有人發話道:“吳二哥,事到如此也不必太傷心了;現在天色大亮,你我不如走吧!”
另一人嘆一口長氣道:“丐俠有所不知,想我吳璞平生肝膽照人,忠義貫天,南海島主在日,我兄弟二人經過多少險難,卻終無二心,想不到一句忠言,竟被島主指為反叛,無心失手,鑄成今日大錯,我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不過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我這樣胡里胡塗死去,我死後還揹著叛徒二字,這叫我如何甘心?”
原先一人又勸道:“吳二哥,這一切事我都清楚,且怨是非終有一個了結,徒自氣壞了身子,於事又有何補!”
另一人嘆口氣道:“走吧!山下坐騎叫得我心驚肉跳,怕不會有什麼事吧?”
當下二人正待起身,忽聽得半空中一聲嬌叱道:“吳家老賊,在碧雲莊上被你漏網,如今在我先母墳前,你還有何話可說?”
原來在墳上的正是吳璞與金葉丐二人,一辨聲色,早知來者不善,金葉丐不愧義氣深重,早已一閃身擋在吳璞前面,手中叫化棒一橫,先行護住身軀,眼睛四下一掃,已見樹林中間撲出兩個少年,身形一起一落,宛如兩隻大雕凌空飛墜,身手矯捷非凡。金葉丐乃是武學名宿,已知來者武學根基極佳,雖然還不知道對方少年是誰?心裡面卻也猜料到八九分。
金葉丐江湖經驗老到,當下叫化棒徐徐一收,嘻嘻笑道:“我原以為這西湖邊上,風景名勝之地,也有強人出沒,好在我叫化子只有一件百補衣,一根叫化棒,再無長物,二位諒也不是剪徑之輩。好,好,把話說開了,各人走各人的路,老化子早飯還沒有著落哩!”
方氏姐弟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們這一次原是上山掃墓,並沒有攜帶兵器,雖然有點吃虧,可是碰到仇人不易,豈肯隨便放過。當下方龍竹雙掌前後一錯,已亮出門戶,嘴上怒叱道:“老化子,咱們河水不犯井水,各人走各人的道兒,那吳璞老賊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犯不著把是非攪上身,到時候成了擁菩薩過江,可不能怪小爺手下無情。”
金葉丐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