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婦走罷,姑無論沒地方可走,那淫賊也決不肯放。那淫賊是何等機警的人,一疑心被我識破了,便是危險。“鄭時如此翻來覆去的思量了好一會,一時委實想不出兩全的方法來。
正在悶悶的難過,忽見張汶祥興匆匆的走了進來,笑道:“可惜今日二哥不曾跟我出去。我今日連遇著兩個異人,都是尋常不容易遇著的。”鄭時勉強陪著笑臉,問道:“兩個甚麼樣的異人,你如何遇著的?”張汶祥吃驚似的在鄭時面上打量了兩眼,湊近身坐下來,問道:“二哥身體不舒服嗎?面上的氣色很不好?”鄭時搖頭道:“沒有甚麼不舒服,只心裡覺得有些悶罷了。
你說你所遇的異人罷。“
張汶祥見鄭時說沒有不舒服,便又鼓起興致來,說道:“我今日出衙門去街上閒逛,信步走到一處,只見前面一個癆病鬼也似的人,穿著一件破爛不堪的衣服,低頭曲背的向前走。那走路的形象,一歪一扭的,簡直是一口風來就得吹倒的樣子,左手提了一根尺多長的旱菸管,右手擎著一個酒葫蘆,邊走邊用嘴對正葫蘆,仰面咕羅咕羅喝下酒去。喝了這口酒,又將旱菸管送到嘴邊呼呀呼的噓幾口煙。是這般怪模怪樣的走著,引得滿街的人都笑嘻嘻的看他,他彷彿全不覺得有人看了他好笑,只管偏偏倒倒的一面噓煙,一面喝酒。許多過路的見了,多停步望著他,也有好事的,跟在他左右背後,和看甚麼新奇把戲一樣。我正是無事出來閒逛,見了這般怪物,不知不覺的也就跟在他後面,看他究竟是個幹甚麼事的,跟過了一條街,只見他轉身走進一條狹巷子裡去。
“剛走迸巷口,忽然迎面來了一輛騾車,那騾車因是空的,行走的很快,騾夫更在將出巷口的時分,催著那騾快走。不提防湊巧這怪物迎面走進來,一時收韁那裡來得及,騾頭不偏不斜的正與怪物撞個滿懷。騾夫只嚇得哎呀一聲大叫,以為這一下撞出大禍來了,跟在背後後的人,也都齊聲叫不好了,連我也吃了一驚。再看那怪物真是作怪,經騾頭那們一撞,倒撞得不歪不扭了,身體都不曾向後仰一下,隻立著屹然不動。葫蘆口正對著嘴邊喝酒,並不因騾頭撞過來停止不喝,咕羅咕羅喝下了酒,一面提旱菸管往嘴邊送,一面仍舉步向巷裡行走。
“這條騾子就走了倒運了。騾頭抵著怪物的胸膛,怪物向前行著,騾車便被抵得向後倒退,騾子大約被抵得不忍痛不住,弓著背屈著頸亂跳起來,牽連得騾車一掀一落。若不是在狹巷子裡,早已翻倒在一旁了。騾夫也驚得出了神,不知待怎樣才好,委實奇怪。那頭騾子雖是弓著背亂跳,騾頭貼在怪物的胸膛,就和有膠漆粘著了的一樣,無論如何跳,總是貼著不能離開。騾子亂跳的時候,怪物就立著喝酒。騾子一停腳,怪物又銜著煙管前行幾步。是這們一停一走的約有十來次,我們看的人都擁進了巷口。大家吼起來大笑。騾夫在這時方才明白,知道得罪了這怪物,非陪禮軟求是不得了的。也顧不得騾車翻倒,慌忙跳下地來,搶到怪物跟前,屈膝請了個安,哀求苦告的說道:‘求爺爺恕小人粗心,小人實在不知道爺爺在這當兒走進巷口來。’怪物見騾夫這們哀求,才慢慢的順過臉來,說道:‘你們趕車的,在轉彎抹角的地方,照例是應該催著騾子快走的麼?’騾夫還不承認道:‘小人並不曾催著快走,求爺爺饒恕。’那怪物一聽,也不開口,銜著煙管向前又走了幾步。沒有騾夫在車上,車輛更掀簸得厲害了,嚇得騾夫雙膝跪下來道:‘是小人不該,是小人不該,千萬求爺爺不要再走了。’怪物遂止步用旱菸管指著騾夫,說道:‘你們這類東西真該死。幸虧今日撞的是我,若換上一個年老的或小孩,便不撞死也得踏死了。你們下次再敢是這們胡衝亂撞,就休怨我不容情啊。’說著,身體一偏,又是歪歪倒倒的走過騾車去了。
“許多看熱鬧的人,也有想再跟上去的。無奈那輛車塞滿了一條狹巷,擠不過去,只得退出巷口,讓騾車走過。我知道這是個異人,有心想結識他,便不肯跟著大眾退出來,側身從車旁竄過去。看那人還在前面,我想趕到他前面,看看他的容貌。但是趕到了他背後,正打算從他身邊搶上前去,他卻不先不後的將身體向這邊一歪,恰好擋住了我的去路,我以為他走路本是這們偏偏倒倒的,偶然倒在這邊,我搶那邊過去便了。等我剛搶到那邊,他就和有後眼相似,又不先不後的倒向了那旁,又是恰好擋住了我的去路。我還不覺得他是有意的,直到連搶了十多次,無論我用甚麼身法,他只輕輕的一歪就擋住了,我才知道他是存心與我開玩笑,只得立住腳待開口問他的話。他已回過頭來望著我,說道:‘你到底為甚麼事,只管在我背上左一下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