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下突然爆發一陣歡呼,禮花劈頭蓋臉地綻放,像閃電,短暫又頻繁地照亮寧桓宇的臉。
他閉上眼睛,雙手抱住白舉綱,顫抖著感受著兩個人的心跳,突然覺得剛剛白舉綱要是一直把摩托車開下去就好了。
“我該怎麼辦?”
你與他NO。6
***
寧桓宇看著二樓那扇窗戶,目光越過那層玻璃,看著窗簾上的某個地方。
他想看看白舉綱。
他剛剛看著他疲憊地關門,疲憊地說晚安,一直低著頭。然後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他想,白舉綱可能撲到床上睡覺,可能靠著門坐下發呆,可能用腦袋抵著牆流淚。今天過去,明天過去,白舉綱又會笑嘻嘻地跑到他左後方拍他的右肩,或者帶著他騎著摩托車愉快地衝向夕陽。
馬路上有醉漢蹣跚著唱著歌,遠處傳來女人帶著哭腔的喊叫。寧桓宇想象著窗簾那邊的白舉綱,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以前可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寧桓宇一臉滿足地合上雜誌,閉上眼睛躺進沙發。這兩天他一直待在咖啡館,雖然沒有見到白舉綱,但是隻要一想到他就會微笑。
他又想到那天晚上他們兩個在滿天的煙花下,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毫無顧忌地大打出手抱作一團。明明是很丟人的事,他卻覺得特別舒服,像是因為不會做而推遲了很久的作業突然完成了。
他像是鬼迷心竅一樣,一把把在旁邊喝牛奶的漢堡拎過來,給了它一個大大的擁抱。漢堡受寵若驚地尖叫,楊洋趕上來的時候寧桓宇已經倒下了。
寧桓宇和白舉綱打架後第一次見面的地點是醫院。寧桓宇說這是他一生的恨。
白舉綱說寧桓宇是他見到第一個因為過敏住院的人。寧桓宇想反駁點什麼,最後什麼詞都沒想出來。
他看著白舉綱笑自己都覺得累。
白色的走廊裡來來回回都是推著車的護士,最裡面門口掛的三張大紅錦旗格外鮮豔。
生機最旺盛的夏的對面是死寂的冬。寧桓宇看了看窗外的枯枝,又一臉嫌棄地閉上眼。“你要是想笑,麻煩你動動眉毛。”
白舉綱在原地尷尬地站了一會兒,坐到寧桓宇旁邊的座位上,“為什麼你不問我原因呢?”
寧桓宇睜開一隻眼:“啥原因?”
“我…不高興的原因啊。”
寧桓宇閉上那隻眼,“何必呢,說出來都是淚。”
寧桓宇又睜開那隻眼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白舉綱,嚥了口口水,壓住心裡的好奇。
塑膠袋裡透明的藥水安靜緩慢地流進寧桓宇的血液裡,和他融為一體。白舉綱就這麼坐在寧桓宇的床上,一動不動。一開始寧桓宇只是偶爾偷偷瞄他一眼,後來直接盯著了。
大鐘滴答滴打走著,走廊上的護士叮裡咣啷敲著飯盒喊著“開飯啦開飯啦!”白舉綱安靜地走過去買了一份帶給寧桓宇。
他看著斯斯文文吃飯的寧桓宇,突然冒出一句“你幫我介紹個物件吧”。
寧桓宇突然覺得四肢的血都衝向了大腦,手腳冰涼卻全是汗。
他放下筷子,表情嚴肅地說:“寧桓宇,男,十九歲。”
大廳裡的暖風呼呼地吹著,裹著大衣的寧桓宇從溫暖的醫院走出去,打了個哆嗦。天上的太陽灰濛濛的,整個世界的聲音彷彿都困在了雪裡面。他狠狠咬住自己食指的第二個關節。
他在說完那句話的瞬間有一種詭異的滿足感,幾乎要開心得滿地打滾。自嗨夠了,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白舉綱,隨意地說:“開個玩笑啦。”
但是白舉綱一臉凝重地問他:“你覺得‘物件‘和普通朋友有什麼不一樣?”
寧桓宇覺得自己下面有奇怪的反應。他忽略掉那種感覺,心想我要是知道的話我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他收起臉上隨意的笑,學著白舉綱的語氣說:“物件就是兩個人彼此需要,要麼有強大的默契,最後結婚;要麼互相在對方心中都不了替代…”
白舉綱看向他,目光穿過他,盯著他身後的牆。以前那幫**室友吵鬧著說寧桓宇是他男朋友的那一幕清楚地放映在眼前。
白舉綱拿起衣服,說要去咖啡館幫忙了。寧桓宇點點頭。
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長了進去。
“…最後深埋心底。”
玻璃門在白舉綱身後合上。1月3號,成都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樹枝上堆了一層雪,在陽光照射下雪白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