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有力但不刺耳,直到餘音消失手才提起。
他把耳機又換到左耳上。
“有的東西必須有這一下才算結束,你明白嗎?”
白舉綱突然不敢看他。他轉過頭,看著牆上爛成一灘的鐘表,有點暈。
“我還是希望不要結束。”
但是他心裡太清楚,這一刻在五年的休止符後,正在不可抵擋地到來。
你與他NO。5
***
漢堡蹲坐在二樓的陽臺,伸長脖子叫喚
月光透過層層雲霧和樹葉,融入人間燈火。
寧桓宇和白舉綱坐在最後一班公交的倒數第三排聽著黑撒的歌。現在每週四白舉綱都和寧桓宇一起坐著空空的公交車回學校。so ;easy, ;寧桓宇再也不用擔心人擠人的問題了。
白舉綱眯了一會兒又恢復了精神,拍著寧桓宇和黑撒一起吵吵。
“今天我換椅子,看到椅子背上寫了一個‘宇‘!”
寧桓宇漫不經心地揚起嘴角,“這個字很常見啊。”
白舉綱繼續嘟嘟嚷嚷,手舞足蹈。
這個時間小個體戶已經關了燈立上了門,路口旁的茶館還開著冷色的燈。寧桓宇看著白舉綱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說著開心事,突然覺得何必費心費力去處理一大堆人際關係呢,有白舉綱就夠了。無聊的時候聊聊天,有事的時候互相傾訴,忙的時候去幫忙,閒的時候去搗亂。
有白舉綱就夠了。就像他倆第一次見面,然後一拍即合,手拉手一起去小酒館看live ;show一樣。看似偶然的事件才是真正註定的。
公交搖搖擺擺開過cbd,兩旁瞬間一片通明。白舉綱靠著窗戶和黑撒一起哼著“這樣的故事每年都發生在這城市之中”。寧桓宇一遍遍思考著自己剛才的結論,慢慢睜大眼睛。
他看著白舉綱又快要閉上的雙眼和嘴角的微笑,出現了短暫的耳鳴。
晃晃腦袋。絕對不行。
南方的冬天冷得刺骨。寧桓宇覺得冷風已經鑽進他的衣服裡了,拍著白舉綱的背喊“你慢點兒呀”。
這週日就是元旦了,咖啡館的生意突然火爆起來。
禮拜二寧桓宇去找白舉綱,他今天沒來學校也不在咖啡館,禮拜三禮拜四禮拜五都不在,簡訊不回,電話設定成錄音。忍無可忍的寧桓宇打聽了一天白舉綱的住址,在禮拜六的晚上敲響了他的門。
白舉綱一臉疲憊,“你來了啊。”
寧桓宇瞪他,“這四天怎麼在家待著?”
“嗯,出去遛遛吧。”他從門後面拿出一件風衣。
然後白舉綱載著寧桓宇,擰著油門飈到120,一圈一圈地繞著繞城高速。已經晚上9點,寧桓宇覺得自己特別精神。
“老白!老白!”他耳鳴得厲害,試圖摘下頭盔,最後以雙手無法離開座位告終。
不知道是白舉綱聽到了還是累了,慢慢停到了三環路邊上。寧桓宇費力地下來,摘掉頭盔,大喊“白舉綱你瘋了嗎!”他聽到自己突突的心跳聲和嗡嗡的耳鳴聲,覺得渾身無力。
白舉綱沒有摘頭盔,歪著坐在摩托上。
“白舉綱你瘋了嗎!”寧桓宇把頭盔甩到地上,更大聲地喊道。
摩托熄了火。稍稍消了點兒氣的寧桓宇被冷風激了一哆嗦。
“我瘋了。”白舉綱慢慢摘下頭盔,看著它,揚手扔到了橋下,喊了一句髒話,然後向右車把撞去。
寧桓宇也是很久後才從他朋友口中得知,他一直都有女朋友,在北方。那年的最後幾天,姑娘撐不下去了,給他發了簡訊。而他已經做了兩個禮拜的面膜,買了一套平時捨不得買的衣服,做好元旦去看她的準備了。
當時的寧桓宇只是踹翻了白舉綱的摩托車,揪著他的衣領,一邊大罵“你發什麼神經!”一邊被他一拳揮中。然後兩個人莫名其妙地狠狠地打了一架。
三環上已經沒有車了。眼眶烏青的白舉綱抱著顴骨淤血的寧桓宇嚎啕大哭。
寧桓宇第一次在現實裡見到一個成年男人發出聲音地哭,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任由他抱著,聽他哭喊“我該怎麼辦”。
右手黑燈瞎火,左手燈火通明,它們之間僅隔一道橋。白舉綱的摩托車倒在地上,旁邊的頭盔躺在一堆玻璃渣裡。陸陸續續已經有幾個人開始放花了。
渾身的汗被冷風一吹,像是變成了小冰錐,拼命往寧桓宇身體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