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放著個點心盒子,是宮裡的點心,式樣精巧,味兒不差,有時三娘餓了,會挑兩塊吃。
那四個宮女也經常偷著吃,三娘先頭沒理會,後來給她發現,只要自己一睡覺,外頭值班的宮女就跟開茶話會似的,捧著點心盒子一通狂吃。
她們以為自己睡著了,殊不知,她們那聲兒跟鬧耗子似的,這裡隔音又差,她想聽不見都不行,所以,下在點心裡最神不知鬼不覺。
到了第二天,三娘下好了藥,到了下午老早就說餓,吃了晚上飯,天剛擦黑兒,三娘又鬧困,孫嬤嬤只當他前兒伺候皇上累著了,忙讓宮女打水伺候她洗漱了躺下,等她閉上眼睡著了,才放下帳子,熄了燈,走出去,把外間的隔扇門帶上。
交代兩個大宮女好生守著,便回去歇著了,等孫嬤嬤一走,三娘躡手躡腳的下了地,摸著黑先把自己的頭髮挽起來,紮了個男人的髮髻,隨手摸了塊帕子裹住繫結實了,從床下把晌午時藏在下頭的包袱拽了出來,開啟,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棉襖棉褲套在身上,是守財的,自己穿正合適。
穿戴好了,從床裡頭把自己藏的兩個荷包拿出來,揣在懷裡,一個荷包裡是文帝給她的金元寶,另一個裡頭裝的是昨兒陳二喜送來的金獅子,裝了仨,三娘萬分不願的舍了最大的兩個,把剩下四個小的裝在了荷包裡。
雖說是四個小,可都是實心的,比外屋架子上那幾個酒杯值錢多了,有了金獅子,酒杯也就不要了 。
三娘相當明白,自己這是跑路不是搬家,帶的東西越少,成功的機率越大,再說,只要有金子,什麼買不來。
收拾好了,三娘走到隔扇門邊兒上聽外頭的動靜,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頭一個宮女小聲道:“裡頭那位睡了?”
另一個宮女道:“睡了,嬤嬤瞧著睡著才出來的。”
先頭的宮女聲兒略大了些:“哼,她倒好命,也不知萬歲爺瞧上了她那點兒,論姿色,莫說宮裡,就是這鄒府裡粗使的丫頭比她還強些,就說姐姐,姐姐的一個指甲都比她強呢,偏姐姐得伺候著她,我都替姐姐冤的慌。”
三娘聽了撇撇嘴,就說這幾個不安分,只要文帝一來,打破頭一般的往前湊,一會兒遞茶,一會兒倒水的,小眼神兒一個勁兒往文帝身上飛,可見上回那頓板子算白打了,根本就沒記住。
要說也怨不得她們,宮女這個職業,升到最高就是宮妃,雖說成功的不多,可也有幾個榜樣,所以,這些宮女才前赴後繼往拼了命一樣往龍床上爬,屢敗屢爬,百折不撓,為這個,什麼陰險的手段心計都使的出來,嘴上口口聲聲叫著姐姐,心裡不知怎麼想呢。
另一個宮女也不是省油的燈,哼了一聲道:“我哪兒有妹妹生的好,可妹妹生的再好也沒用,你跟我一樣,這輩子都是伺候人的命,行了,別說這些了,回頭吵醒裡頭那位,就麻煩了,你去把點心盒子拿過來,晚上那飯連點兒滋味都沒有,我吃兩口就丟下了,周大福那個死太監,我說了那麼多好話,讓他給我下碗麵,就是不肯,讓我說了幾句,臉一掉,跟我說,有本事熬成主子,到時候別說下面,想吃龍肉都成,這個死太監,沒根兒的東西,活該斷子絕孫。”
罵了幾句,接著就是吃點心的聲兒,沒一會兒就聽見一個宮女道:“想是剛吃了兩口冷茶,這會兒肚子怎疼起來了。”
話音未落,旁邊兒那個也道:“我怎也疼起來了,哎呦不成,得去茅廁。”
聽著外頭開門的聲兒,三娘拉開隔扇門飛快遞閃了出去,跟在倆宮女後頭走了出去,見那倆直奔著院子角的茅廁去,三娘忍不住捂嘴偷笑,卻不敢耽擱,順著廊下的牆邊兒,從尋梅閣溜了出去。
這條道她早走多少回了,別說摸黑,閉著眼也走不錯,沒多會兒,便出了花園的角門,守財早在外頭等著她了。
見三娘來了,扶著她主僕二人快步往側門走,到了側門,摸出鑰匙把鎖開啟,這鑰匙是守財灌醉了看門的小子,摸來的,那小子吃了半罈子酒,早就爛醉如泥,別說起來,就是給他一刀都不知道疼。
門一開,瞧見門外街上映下的月色,三娘彷彿瞧見了曙光,跟著守財幾步就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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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今兒睡得格外早;出了鄒府也才剛交二更;相當於晚上九點多,現代是不晚;可古代一起更;街上就沒人了;又是十一月裡頭,入了夜西北風颳起來呼呼的;跟老牛叫似的,家家關門閉戶;誰也不再街上溜達。
再說;這時候有宵禁;一起了更就不許出行了,得等到五更雞鳴才開禁;卻有隔三差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