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荒涼和廣漠,卻發覺心頭早以被殘酷的現實塞的滿滿當當,那些浪漫的細胞也早已被苦難的生活消磨的一乾二淨。他感受著粗獷而又荒涼的景象,遙望著光禿而又明淨的山峰、腳踏著廣袤而又單調的土地,頭頂著澄淨而又碧藍的藍天,他希望自己能如這不斷延伸的土地一般開闊,希望所有的傷痛都隨著朵朵白雲飄到了一望無際的天邊。可是這些都是徒勞無用的,他被即將到達目的地的興奮與彷徨和無助的思想左右著心情。
他一邊對快要哭了的翠花和孩子們說“這裡多寬廣呀,我們一定能象別人一樣種好多地,收好多稻穀,頓頓吃上大米飯,天天住上好房子,我們一定能找到我們以前住過的房子,一定能找到埋葬我們父親的地方。”而一邊又在心底裡不停的自問“這裡是如此的荒涼、如此的悲涼,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目的地,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好日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圓了心中那個夢想?”
艾山江夫婦是最為興奮的。他們對昏黃的荒灘、荒涼的孤寂絲毫沒有一點點反應。每向前走一步他們的興奮就多一點,他們一遍一遍的對大家說“快到家鄉了!”看著含苞待放的白楊,他們說“我們的爺爺說過,新疆人就像白楊一樣,長的高而直,從來都不會有什麼花花腸子”。陳賡生他們朝著光禿禿的白楊樹看去,只看到了高而直的樹幹,卻看不到一點點喜悅,這裡和父親描述的新疆是完全不同的。
看著蔓延開來的荒漠,他們說“我們的爺爺說過,勤勞的新疆人就是在荒灘上種滿了樹木和綠草,蓋起了屋子安上了家,沒有什麼人比新疆人更勤勞的。”陳賡生他們朝著光禿禿的荒灘看去,只看到了匍匐而行的幾個乾枯的草枝,卻看不到一點點安家落戶的希望,這裡完全不是父親描述的平坦而又富庶的伊犁。
看著荒灘上隨處而長的紅柳和芨芨草,他們說“我們的爺爺說過,新疆人就像紅柳和芨芨草一樣,再苦再難都能堅強”。陳賡生他們朝著一棵一棵的紅柳看去,只看不到它們倔強不屈的紮根在荒漠裡,卻看不到永遠都能堅強的信心,他知道父親的信心是非常非常堅強的,卻總也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艾山江夫婦是興奮的,他們的根早已深深的駐紮在這樣廣闊的豪放裡,早已和這裡的一草一木融為了一體。所以他們看到這一切都感覺是親切的,是深愛的,因為他們的爺爺就是從這樣豪放而又孤寂的新疆走到了湖南,因為他們的爺爺對他們說過“新疆是我們永遠的家!”
對於陳賡生和翠花來說,他們目前走過的路他們不曾走過的,十多年前他們的父親為了理想曾經踏著這片昏黃而又廣袤的土地來到了遙遠的新疆,十多年後他的孩子為了生存又踏上了這篇始終未曾改變的土地,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通往新疆的這條路是如此的漫長和荒涼。
漸行漸歇一個月後他們迎來了綠色的夏季,走進了綠色的世界。這一天他們來到了嘉峪關,嘉峪關是通往新疆的必經之路,也是兵家的必爭之地之一。這是一個佇立在荒漠中的孤獨的城市,這裡有著從北京逶迤而來的萬里長城,也有著金戈鐵馬在這裡鳴響的歷史。陳賡生他們不知道這裡有著多少悲壯的故事,也不知道這裡美麗的過去,他只知道過了嘉峪關就離新疆不遠了,過了嘉峪關他們就可以看到艾山江說的大片大片的莊稼和草原了,就可以看到成群成群的牛羊和馬群了。這裡有著大片大片的農田,有著清涼涼的山、清涼涼的水,這裡居住的人們在原本荒涼的山上開山種田,飲水造田,於是一層層梯田出現了,一層層綠野出現了,一戶戶人家搬來了,一幢幢新房建起了,一個孤獨的城市形成了。
一路飽受了荒涼的人們看到這些不得不為之一振,心底裡的希望又開始楚楚欲動,腦海裡卻又描繪出一副更加五彩斑斕的畫卷。在陳賡生的印象裡這裡已是邊陲之地,應該處處是荒山惡水,卻想不到這裡有著南方一樣的宜人景色。空氣是溼漉漉的、地面是潮溼溼的、莊稼是綠油油的,就連泥土的味道也聞起來那麼的舒暢。這種泥土的芳香是莊戶人家最為親切也是最為喜愛的味道,更是莊戶人家一生眷戀的味道,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只消聞到這樣舒暢而又寄存希望的泥土芳香時便全部煙消雲散了。此情此景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每個人心裡都有著樂。如果陳賡生沒有猜錯的話,每個人的心裡和他想著一樣“如果能在這裡安家落戶是多麼的愜意啊!”
他們走在如畫的風景裡,他們行走在寧靜的愜意裡,他們感受著大自然給予人們的最好的禮物。黃昏日落的時候他們路過了一大片油菜地。此時油菜花正在那裡吐露花蕊,蒲公英、扯扯秧、牽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