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這樣一大筆銀錢,又是心疼又是憂心,不過月餘,倒比從前瘦了好些。
多多獻殷勤,一邊朝墜兒使眼色,他這次機靈,忙去捧來點心匣子,請娘吃點心。
她又甜嘴哄著,說姐弟兩個在塘沽如何如何想念孃親,如何如何日夜盼望歸家,如何如何夜不能寐。墜兒也幫襯,又有青雲顯擺特地帶回的禮物,說了半天,總算柳大娘消了氣,露出點笑模樣。
她一直注意觀察柳大娘神情,見狀道:“笑了笑了,咱們家老太君總算笑了!”
語氣誇張,故意拿帕子掩住臉,裝出喜極而泣的模樣。
柳大娘好笑,罵道:“我倒想當個現成的老太君,只可惜沒有孝順兒女!”
姐弟倆擠擠眼,一個捏肩一個捶背,耍活寶似的貧嘴,逗柳大娘笑個不停。
如此在家團聚幾日,將塘沽帶來的人情禮物挨個送去,又和王保真說了一回話,取回寄賣洋貨所賺的銀兩。她心裡覺得奇怪,只是不說。
往日走動的那些宅院裡的夫人管家娘子們,怎地態度變了這許多?
往常就算不甚熱情,也不至冷臉相向,如今卻是連個好臉都不肯給她。
她心裡納悶,又不想柳大娘擔心,因此按住不說。
直到去平日關係良好的人家,她家管事娘子素來與她和睦,悄悄說與她,才曉得原委。
嘴上不說,只謝過對方,心內勃然大怒。
打人不打臉,林家太夫人做得太過!
去年時候,錢葉兒沒少敗壞她的名聲。將從前的事情搬弄,她人輕言微,人又都曉得她不著調,因此少有人信,都當個笑話聽。然而不知何時,她竟與林太夫人搭上線,將她幼時災星下凡的事告知林太夫人。
這位太夫人不知出於何等心思,和幾戶世家夫人說話時,不經意的就透露了出去。
她地高位重,說句話能成為汴梁風向標,更何況她請的都是家境不怎地,需地巴結林家的夫人!
錢家小娘子被林太夫人厭惡的訊息,瞬間傳遍汴梁。
所謂人情冷暖。
得知事件原委,謝過對方,出了偏門,眯起眼心內怒火滔天。
斷人財路,乃人生大忌。
林太夫人是太把她放在眼裡,還是太不把她當成一回事?
沒有了牙婆收入,若在往常,只靠積蓄度日坐吃山空。用不了兩年,她們一家就得灰溜溜搬離汴梁!
氣沖沖的在街上暴走,走到一處茶樓下,忽然頭頂有人說話:
“我當是誰,原來是錢娘子?”
抬頭,二樓視窗,笑盈盈站著的,不是三皇子是哪個?
一丘之貉!
冷哼一聲,不愛搭理。
偏生對方不知收斂,又故意叫住她:“錢娘子步履匆匆,往何處而去啊?”
她冷眼,冷聲:“尋死去,你可滿意?”
他笑的極燦爛陽光,眼睛眯成一條縫,縫裡透著看不懂的調侃和一絲遺憾:“你若死了,可叫我慶之怎生是好?”
她冷哼一聲。
你不是恨不得我離開林小五越遠越好?
在家裡悶了些日子。她也是賭氣。
不是沒人待見我?我自己和自己玩兒,權當休假了!
趁著難得空閒,也好生去想想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墜兒已被柳大娘壓著回去學堂唸書。他哭著喊著不想念書,想跟姐姐跑碼頭做生意,被柳大娘拿條子狠抽了一頓,蔫兒吧唧的轉回房裡抽抽搭搭唸書。
彩雲看著好笑,又心疼。偷拿了藥膏去他房裡幫他上藥。
柳氏年紀漸大,又是個女人,能有多大手勁。雖然紅腫,好在沒有破皮出血。若擱在從前,這點傷可沒人當回事。這些年也是太嬌慣他,抽抽搭搭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一邊將透明藥膏塗在紅腫傷處,一邊溫聲勸他:“哥兒是怎地了?從前多聽話,怎麼出了趟遠門就和變了個人似的?有話也不和我們說了,只自己在一邊悶著嘀嘀咕咕。”
墜兒眼睛紅腫,半晌沒吭聲。
彩雲又說:“你從前不總說要好好讀書,將來也當個秀才舉人,為錢氏增光?也好叫人不敢再小瞧大娘和姐兒。不用為生計奔波?”
墜兒悶悶:“先生說了,我腦子不好使,考不上。讀書也是白花錢。”
彩雲生氣:“這個先生!不是我說,太不著調!”
見他憋著嘴一臉委屈,道:“姐兒早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