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森有點不耐煩。
“噢,行。”旭日干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你賣馬的事,你阿爸早晚會知道,唉,也不能總這麼繞著吧?”
一路上兩人再沒有說話。
額爾德木圖爺爺坐在坡子上張望著,從那天傍晚旭日干來接哈森,兩個孩子已經走了兩天了,眼看著西邊最後一彎太陽的金邊兒消失在遙遠的地平線,彤紅的雲彩越來越暗,無力的反射著些許殘陽的光芒。這個季節,天上連鳥的影子也不見了。遠處終於出現了哈森揹著大包裹疲憊的身影。爺爺勉強還能看見哈森走近。
哈森經過額爾德木圖老人面前:“爺爺。”
爺爺依然用目光跟隨著哈森鑽進蒙古包,他沒有應聲答應,甚至沒有注意到哈森肩上的包裹。沒多久,蒙古包的煙囪裡冒出輕煙。那股煙在煙囪上輕搖著,在沒有風的傍晚,它像一支倒立的毛筆的筆頭,把草原的晚空描繪成逐漸深藍的夜幕,又在這透著秋涼的夜幕上面畫出晶亮的繁星。
再過多久,從蒙古包那邊飄來了夾雜著燃燒牛糞煙味的奶茶氣息。哈森鑽出包,走上坡子,蹲在爺爺面前:“爺爺,回去吧,我給您煮上茶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呼麥 十(3)
爺爺把馬鞭子和馬鐙遞給哈森,慢慢站起身。
哈森接過馬鐙和鞭子:“烏蘭讓我給您帶了羽絨服,說一切都挺好的,叫您別擔心。”
爺爺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袍子,雙手停在腿前像是想起了什麼:“孩子,烏蘭今年幾歲了?”說著便慢慢向坡下走去。
哈森跟在爺爺身後:“二十二了吧。”
爺爺站住了,扭回頭看著哈森:“我咋記得她十八歲呀?”爺爺顯得有些糊塗。
“不是,爺爺,您記錯了,您送給她馬那時,不就是因為她過十八歲生日嗎?您忘啦?她是二十二了。”哈森輕聲講給爺爺聽。
爺爺似乎聽清了哈森的話,便又轉過身繼續走向蒙古包:“是呀,她十八歲那天我把呼楞送給她。那時呼楞是匹三歲的淘氣馬娃子,呵呵,這麼說這小呼楞也七歲了。”
額爾德木圖老人邊走邊望著自己的門前老馬:“可不,我騎老呼楞也二十年了,哎!原來它可是匹會唱歌的馬呀。”
爺爺說著再次停下腳步:“明天吧,你騎上它去找找呼楞,興許還能找回來。誰知道呀,還回得來不,唉──!”
一轉眼,天徹底黑了。爺爺的腳下絆了一下。哈森急忙把馬鐙和鞭子放在地上,上前攙扶著老人慢慢下了坡子。他撩開門氈子,爺爺進了包。哈森給爺爺盛好茶飯,便轉身出包去找馬鐙和鞭子了。
風是從深夜開始颳起的。以往的秋天不會這麼早開始起風。實際上哈森也並沒有睡熟,當包外傳來一陣一陣的羊叫,他迅速爬起來披上袍子跑到包外,自從遷到此處,哈森還沒有騰出時間仔細檢查弟弟們紮起的羊圈。他打著手電圍著羊圈檢視著,果然有幾處柵欄沒有綁結實。他重新回到蒙古包裡去取鉗子和鐵絲。這時額爾德木圖爺爺已經坐起身。
“您睡吧,我把柵欄再綁一下。”哈森說完又鑽出包去。
拴馬樁前,爺爺的老馬調轉頭揹著風。看到哈森出來進去的,它打了個響鼻繼續安靜地站在原地低著頭聽風。蒙古包後面傳來額爾德木圖爺爺唯一的那頭牛的叫聲。不久,遠處飄來隱隱約約地狼嚎。
在蒙古草原上每一個經驗豐富的牧馬人,都清楚秋季起風的夜裡往往是狼群襲擊羊群的最好時機。哈森仰頭望著夜空,月亮顯得格外的大,簡直像個大號的臉盆,只是顏色變得金黃了,旁邊一絲雲也沒有。這說明後半夜風還不會停,甚至有可能更大更狂。
哈森意識到今年的冬天會來得更早些。他迅速綁好柵欄後,為了防止狼群突然襲擊牲畜,他用石頭揹著風圍起了一個不大的半圓圍子,抱來幾塊牛糞,摻雜一些半溼的柴禾點起火,牛糞在下面,溼柴放在上面,使火儘量燒得緩慢一些。
如此一堆煙火,便可以使狼群不敢靠近。據說經過那些不堪回首的年代,人們瘋狂地以各種方式獵殺草原狼,如今殘留下來的狼已經變得更加謹慎了,即便它們飢腸轆轆,也不會再輕舉妄動了。
隨後哈森撩開一點點門氈子,以免更多的風吹進包裡。他鑽進蒙古包,抱起一塊大氈毯來到火圍子邊上,靠著一塊石頭坐下,決定蓋上氈子守夜。他剛剛有些睡意,爺爺慢騰騰地從包裡走出來。他走近哈森,把手裡拎著的一根馬棒遞給哈森:“這兒不比(35)那邊(指阿魯斯家),這邊的狼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