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心點吧,孩子。”
哈森接過馬棒要站起來,爺爺用手壓住他的肩頭沒有說話,轉身回包裡了。
呼麥 十(4)
哈森抱著那根馬棒,那是額爾德木圖做牧馬人時一直跟在身邊的馬棒。這馬棒上包著一段一段的鐵箍,多年沒有用過的緣故,那些鐵箍已經生鏽了,連木質上也佈滿了乾裂的口子,但那些擰著圈兒螺旋在整根棒子上的裂縫兒顯示著這老棒子的韌性和硬度。馬棒一端有一個牛皮繩編成的套兒,哈森把它套在手上看著圍子裡的火。
他在想,如果那條路一旦修到這一帶來,恐怕額爾德木圖爺爺苦心跋涉遷徙到此地的願望,將成為可憐的泡影。公路一旦至此,任何人都不必再升起煙火抱著馬棒抵禦狼群了。而爺爺將再也不會找到一塊昇天的呼日郭勒金草場了。即便比這更遙遠的草原能夠有一片寧靜的有狼群的去處,恐怕爺爺不會再有能力進行最後的遷徙了。
如今草原的天氣,已經不像曾經那樣按照牧人所認識的規律來變換了。進而顯得有一點點錯亂無序。像深夜的月亮所暗示的大風並沒有如期而至。看來草原人不得不在無序的世界上吸取新的經驗以應對莫測的現實了。在哈森半夢的清晨,風卻悄然而止。燃盡的殘亮火灰也黯然地趴在石頭圍子裡升騰著最後一縷無力的青煙。月亮重新恢復了潔白地影子掛在遠天,由於天空已經放亮,那影子也隨之越來越難以察覺。東方已經露出了半個秋陽。從那個方向傳來了激烈的馬蹄聲,那騎手的剪影隨著馬蹄聲也逐漸清晰。
哈斯巴根是在起風的時候追著月亮飛馬而來的。半夜的光景,這個乃林郭勒最年輕的牧馬人竟然獨自奔來,看上去卻沒有絲毫的疲憊。哈森坐起身,弟弟的身影讓他心裡閃過一絲喜悅,甚至沒有原因的長出了一口氣。
“哥,哥──”哈斯巴根老遠下了馬略帶驕傲喊著哈森。
哈森的心思又掠過少許的驚異:“咋啦?你咋來了?”
哈斯巴根從馬鞍子後面取下一個大包裹:“額吉讓我給爺爺送新袍子。我睡不著,連夜出來了。”
哈森雙手抹著臉:“你咋不白天送,這大夜裡的出點事兒咋辦?逞啥能!”
“沒事兒哥,噢──呦!我剛剛看見呼楞,就在河邊,我抓不住它,你去看看吧。”哈斯巴根指著河對岸有些激動。
額爾德木圖爺爺鑽出包。哈森聽說呼楞出現了,“騰”的站起身:“河對岸嗎?”
“離這不遠,就在對岸。”哈斯巴根抱著包裹上前見過爺爺,“爺爺,嘿嘿,您想我沒?”這傢伙調皮地抱著爺爺。
“這個娃娃,誰叫你夜裡跑出來的?”爺爺心下是喜悅的,他推開哈斯巴根,接過包裹,“來,到裡面來,先喝點熱水。”爺爺轉身要進包。
“你幹啥?這馬跑了一夜,追不上呼楞。”哈斯巴根看到哥哥要騎自己的馬在叫喊。
爺爺站在門前轉回身:“騎我那老馬去試試吧。”
哈森疾步跑到包前抄起爺爺的老套馬杆,解下老馬,連鞍子馬鐙也沒有裝上便翻身上馬飛奔而去。
爺爺緊走兩步,把包裹扔在地上:“唉──回來孩子,那杆子老啦,不能用啦!”
哈森早已衝過草坡不見了。
陽光從側面透過舊帕薩特的車窗照亮了肖燕的半張臉。清晨的路上車輛不多,帕薩特偶爾超過“轟轟”作響慢速行進的大型貨車,那大貨車之所以速度很慢還冒著黑煙,不是超重就是車況勞損,不然就是駕駛員疲勞了。肖燕駕駛著帕薩特以一百一十公里的時速行駛在高速路上。前方的路標示意“呼和浩特市區18公里”。陳昊在副駕駛座位上還沒有醒來。烏蘭索性橫臥在後座上,她已經和肖燕說了一路話,現在睡意朦朧了。
呼麥 十(5)
“別睡了,堅持一下馬上到了。”肖燕看著反光鏡裡的烏蘭。
陳昊揉著眼睛:“到哪了?”
肖燕瞟了一眼閉著眼睛說話的陳昊:“咴,你也醒醒吧,馬上進呼市市區了。”
十幾分鍾後,帕薩特駛進電視臺不遠處的昭君大酒店的停車場。在晚間出發前,肖燕就已經打電話預定了這裡打折的房間。
三個人帶的東西都不多。肖燕與烏蘭一起進了房間放下挎包:“現在就打電話諮詢,什麼事都趕早辦,啊?”她在催促烏蘭。
烏蘭撥通電話:“喂,你好,大賽報到處嗎?哦,我叫烏蘭其其格。”
對面房間裡,陳昊一頭扎到床上準備睡覺。肖燕在烏蘭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