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地將我望著,腦袋搭在前爪上,嗚咽兩下就不再出聲,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正思考它是受了怎樣的委屈,就聽到了蹄子踏石磚的蹦躂聲。
白澤神獸叼著半根白蘿蔔,從遠方跑了過來,它的蹄子應該好全了,正如二狗的爪子一樣,踩在青玉石的大道上一路清脆的響。
二狗扭過頭看到了白澤,又立刻將腦袋扭回來,淚眼汪汪將我望著,頭上的犄角色澤黯淡,爪子緊緊捂著自己的飯盆。
我提著裙襬蹲在二狗身邊,捧臉遠望飛快跑過來的白澤,對著二狗問道:“是不是白澤欺負你了?”
二狗低下腦袋,無聲地搖了搖頭。
我感到有些費解,鍥而不捨地追問:“那它佔用了你的飯盆嗎?”
二狗嗚嗚兩聲,趴在了地上。
話音剛落不久,白澤神獸已經跑到我們面前。
我原本以為二狗見了白澤,會默不作聲地躲開或者避讓,卻沒想到此時的二狗叼著飯盆挪了過去,水濛濛的大眼睛映著白澤的倒影,金光鋥亮的飯盆擺在了白澤的蹄子邊。
白澤斜叼著一根白蘿蔔,將下巴高高地抬起來,像極了凡間喜歡斜叼菸捲的浪蕩子弟,沒有分神看那飯盆一眼。
我大概明白了二狗的悲傷所在。
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二狗就決定把心愛的飯盆送給白澤,但是白澤一副“你和你的飯盆都好討厭都離我遠點”的樣子,讓它感到自己和飯盆都受到了傷害。
我站了起來,摸了摸白澤毛絨的腦袋。
它踏了兩下蹄子,挨我捱得更近了一些。
天光漸亮,東方的日色更為明朗,宮殿林立的王城內,淺薄的雲霧飄渺無狀,緩慢融進漫天霞光。
想到種在王城花園裡的白蘿蔔,我歡快地領著二狗和白澤走出了冥殿正門,路上和白澤神獸解釋著:“你最喜歡吃的白蘿蔔,已經種在花園裡了,而且還在冬天發了芽……我帶你去看一看……”
白澤聽了似乎很高興,黑亮的大眼睛定定將我看著,蹄子也踏得更響。
在一隻灰羽信鳥飛過的那一瞬,白澤神獸倏然一頓,定了半晌以後,竟是扭頭就往回走。
二狗呆呆地望著白澤的背影,又抬頭看了我一眼,最後叼著飯盆衝了過去,將飯盆妥妥當當擺在地上,攔住了白澤的去路。
那信鳥棲在我腳下,翅膀下落出一封精緻的拜帖。
這是……
師父的信鳥。
我愣了一會,明白了為什麼白澤會突然不高興,又彎腰將那封拜帖撿了起來。
看完以後,我的腦子裡有一瞬的空白,夾在指間的帖子驀地一鬆,整張拜帖又飄飄然落回了地面。
師父在這張拜帖裡說,他邀我去朝容殿作客。並非有什麼重要的事想同我說,只是因為他上次和夙恆對戰時傷了元氣,久病未復原,不知道這副殘體能拖多久,想在大限來臨之前,和我再見一面。
清晨涼風微盛,我呆然立在宮道邊,看那隻傳信成功的信鳥撲著翅膀,重新飛上碧藍蒼穹。
日光高照,轉眼接近午時,在王城花園裡看過新發芽的白蘿蔔以後,我領著二狗和白澤往回走。
廣闊的王城花園內,樹林濃密成蔭,琉璃牆上倒映著淡薄的樹影花痕,很是清麗好看,我抬腳繞過牆根時,袖子卻被人驀然扯住。
我下意識地抽出血月劍,剛準備轉過身,手腕又被他牢牢地反握住,那人站在我身側,修長的影子斜映進樹林裡,低頭在我耳邊道:“挽挽的劍法都是我教的,想用這把劍對我做什麼?”
“師、師父……”
師父鬆開我的手腕,血月劍鏗然一響落在了地上。
他抬手布了個結界,把二狗和白澤都擋在一丈開外的地方,琥珀色的雙眸迎著晌午的日光,像是鍍了一層細碎的淺金色。
“我在朝容殿等了你一上午,原來不過一場徒勞。”師父走了一步,俯身離我更近,他的唇色較之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也依舊是極俊朗的眉眼,並不像他在拜帖裡形容的那樣,身體虛弱大限將至。
他低聲問:“怎麼,因為三月要和他成親了,所以連見我一面也算多餘?”
我嫣紅了雙頰,不想和他捱得這麼近,隨即往牆上貼得更緊。
又忽然想起來上次在朝容殿,我也是這樣使勁往牆上貼。
“我、我覺得你在信上說的話都是騙我的……”我頓了頓,解釋道:“如果師父真的大限將至,你大概不會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