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逐漸塌落,成為極其常見的坡勢徐緩的山丘,而作為進化落伍者的獨角獸便在沒有天敵的情況下安安靜靜地棲息在山丘中間。高地有豐富的泉水,土質也肥沃,在理論上這一設想是成立的。因此教授列舉了共計63項涉及動植物和地質學上的例證,附以獨角獸頭骨,以《伏爾塔茨高地生命體系的考察》為題向蘇聯科學院提交論文。這是1936年8月的事情。”
“評價大概不會好吧?”我問。
“是啊,人們幾乎不屑一顧。更倒黴的是,當時莫斯科大學和列寧格勒大學之間正圍繞科學院領導權爭執不下,列寧格勒方面形勢相當不妙,結果這種‘非辨證法式’的研究徹底坐了冷板凳。不過對於獨角獸的存在卻是任何人都不能無視的。畢竟這東西不同於假設,而作為實實在在的實物擺在那裡。於是幾個專家花了一年時間對這頭骨進行了考證。他們也不能不得出這樣的結論:頭骨並非贗品,的的確確是獨角動物的頭骨。最後,科學院委員會認為它不外乎是同進化無緣的畸形鹿頭骨、不具有作為科研物件的價值,退還給了列寧格勒大學的彼洛夫教授,再無下文。
“彼洛夫教授那以後也始終懷有希望,等待時來運轉,以便自己的研究成果獲得承認。可惜隨著1940年蘇德戰爭的爆發,這一希望化為泡影,教授亦於1943年在失意中去世。頭骨也在1941年列寧格勒攻防戰的白熱化階段下落不明。因為列寧格勒大學在德軍炮擊和蘇軍的彈雨之下淪為一片廢墟,更何況頭骨!就是這樣,足以證明獨角獸存在的惟一證據杳無蹤影了。”
“就是說完全成了一團迷霧?”
“除了照片。”
“照片?”我問。
“照片,頭骨照片。彼洛夫教授攝了近百張照片。一部分躲過戰火,今天仍儲存在列寧格勒大學資料館裡。”
我從她手中接過書,眼睛盯在她指的照片上。照片相當模糊,但大致輪廓還看得出。頭骨放在鋪著白布的桌面上,旁邊擺著一塊手錶以示其大小。額正中畫有一個白圈,標明角的位置。不錯,的確和我從老人處得到的頭骨同種同類。除了角的根部殘存與否之外,其他一切看上去都毫無二致。我目光落在電視機上的頭骨上。它被T恤包得嚴嚴實實,從遠處看去活像一隻熟睡的懶貓。我頗費躊躇,不知該不該把自己有塊如此頭骨的事告訴她,終歸還是決定不告訴。所謂秘密,正因為了解它的人少才成其為秘密。
“頭骨真的在戰爭中毀掉了?”
“呃,實情如何呢?”她邊用小指尖擺弄額前的頭髮邊說,“按書上的說法,列寧格勒戰役異常慘烈,就像用壓路機把大街小巷統統依序碾過一遍,而大學又是其中損失最重的地方,因此恐怕還是認為頭骨被毀掉較為穩妥。當然,彼洛夫教授在戰鬥打響之前把它偷偷拿出藏在哪裡也是可能的,或者德軍作為戰利品帶往某處也未可知……·但不管怎樣,後來再無人目睹過那塊頭骨。”
我再次看了看那幅照片,而後砰的一聲合上書,放在枕邊。我開始沉思,現在我手上的頭骨果真就是儲存在列寧格勒大學的那塊呢,還是在其他地方發掘出的另外一塊獨角獸頭骨呢?最簡單的辦法是直接詢問老人——你是在哪裡搞到這塊頭骨的?為什麼贈給我?反正送交模糊完畢的資料時要再見老人一次,屆時詢問即可。眼下冥思苦索也無濟於事。
我眼望天花板,怔怔地想著。正想之間,女孩把頭放在我胸口,身體緊緊從旁貼來。我伸手抱過她。隨著獨角獸問題告一段落,心情多少暢快了,但陽物仍毫無起色。好在起也罷不起也罷看樣子她並不介意,只管用指尖在我肚皮上悉悉率率地畫著莫名其妙的圖形。
10。世界盡頭……圍牆
外面繼續傳來影子打釘的聲音。
“如何,不一塊散散步去?”看門人提議,“讓你見識一下有趣的東西。”
我隨著看門人走到門外。廣場上影子正在車上敲打最後一塊木塊。除去支柱和車軸,車已煥然一新。
看門人穿過廣場,把我領到圍牆瞭望樓下。這是個悶熱而陰沉的午後。從西面鼓脹上來的烏雲遮掩了圍牆上空,看情形馬上就要下雨。看門人身上的襯衫已被汗水整個浸透,緊緊裹著他巨大的軀體,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這是圍牆。”看門人用手心像拍馬一樣拍了幾下牆壁。“高7米,把鎮子團團圍住。能翻越它的只有飛鳥。出入口僅這一道門。過去還有東門,現在已被封死,你都看見了,牆是用磚砌的,但不是普通磚,任何人都甭想碰傷它毀壞它,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