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算不上戒酒會的錯,由於這兩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她忘記了週三下午的這個預約。現在,人員陸續到齊了,她自己還悶在家裡不見蹤影,負責人只好給她打個電話來詢問。
賽斯提出讓林茜繼續休息的建議,自己可以代為組織這次活動,“好好睡一覺,晚上去我們常去的‘1973’餐廳等我吧。(這是我比較迷戀的一首歌,沒事閒得,就放上來了。)”
“看,你什麼角色都扮演得了,這一次,又是我最好的同事了。”
他倆一吻作為小別,賽斯隨後離開公寓,鑽進了他的別克車。
繭(4)
互助會的工作,對賽斯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他以溫和的開場白安撫眾人的情緒,隨後詢問大家最近的一週過得怎麼樣。眾說紛紜之後,他請其中的一些人做了自我剖析,這其中有些是戒酒基本成功的經驗之談,還有一些後來人的依賴與迷茫。期間,他做了一些分析,都很短暫也比較有概括性,與個人面談不同,他不能佔據別人交流的時間。接著,他請大家用文字交流一些心聲,這是為了給那些不善於表達的人也有一些真情流露的機會。寫好的內容兩兩交換,酒癮者的彼此安慰,這時候比諮詢師的告誡更有意義。再然後,他回收這些交流內容,做存檔資料。說一些結束語,一段互助活動就算告一段落了。
告別了負責人,賽斯回地下停車場取車。黑洞洞的通道內,起初之後他一個人皮鞋踏出來的“空空”的回聲。但是很快地,另一隻鞋的迴響聲出現了,那是一個女人的高跟鞋。她在他的身後,越走越快。開始,賽斯並不在意,等到這個女人快到他背後的時候,他有些納悶。她捱得太緊了,以至於他可以感到她吐出來的氣息。
聞到這氣息,賽斯不禁皺了皺眉頭,那溫暖的呼氣中包含了太多酒精化為乙醛的味道。
他也站住了,被伸手的那雙手給環抱住了。
“跟我回家吧。”她貼著他的耳朵說。
“我已經有約會了。”他平靜答道。
“那你為什麼不回頭看看我,也許我值得你改變主意。”
“恰恰相反,我不想見到女孩子喝醉酒失魂落魄的樣子。你在展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這未嘗不可,但不該給我這樣的陌生人看。”
“可我就是需要一個陌生人,朋友們都開始躲著我了。”
“但是,我不這麼想。”賽斯有些走神了,他想,弗洛伊德是大錯特錯了。
相信弗洛伊德理論的人們都認為,作為法律與規範象徵的自我和良心道德象徵的超我,始終在制約著快樂原則的本我。然而,有一件事是他忘記解釋的,不但自我和超我需要約束本我。反過來,本我也必須制約超我的極度膨脹。這些在普通人身體裡均衡了的三股力量,在賽斯身上卻有了不同的展現。正如林茜所說的,他可以盡其所能去幫助任何求助者,因為他的本我匱乏,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去做那些事。然而,有些幫助是可以的,而另一些比較過分的,需要依靠本我進行抵抗。他自己沒有這能力,只好依靠後天的學習來形成一種概念。
“我不這麼想,”他繼續說道,“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再來找我,但幫助並不是從回家上床開始的。”
他感到那隻手鬆了,但她沒有立刻離開,“一個諮詢師,對嗎?”
“是的,但不全是。也可以是一個父親、一個朋友,或者其他什麼東西。”他忽然意識到林茜的那個說法很好用。
“算了吧,”她卻憤怒地嚷嚷起來,“我體內已經有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了!”
“什麼意思,你出現了幻覺是嗎?”賽斯吃驚地轉過身,由於光線很暗,他很難看清她的穿著,只注意到這是一張漂亮的女人的臉,嘴角一抖一抖的,她看起來很有精神,並不像是酗酒過度。她的眼睛裡掩藏不住一陣不安和恐懼,這與街邊缺人搭訕的女郎完全不同。
賽斯的超我又開始湧動了,他很像找個地方坐下來,瞭解這個女人的困惑,嘗試幫她抵禦它。可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是林茜,那東西興高采烈的“叫”個不停。它提醒他,是林茜的來電,她已經到餐廳去等他了。這不是一個該對其他女人熱情的時候,於是,他掏出名片,放在她手裡。他感到她的手很冰,“需要幫忙的時候,就打這個電話吧。我每週三會來這裡做講座,應該可以抽出一個小時的鐘點。”
他走了,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繭(5)
與林茜的晚餐,他竭力讓自己不至於表現得心不在焉;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