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出一陣深深的恐懼。
果然,在我的身向,偌大的門口,立著一個人,一個老人。老態龍鍾,滿頭銀髮,乾瘦的身軀,裹著一件雜灰破爛的舊袍。
他低著頭,長長的雜發遮住了面目。
我突然想到,剛才從我身邊捲過那陣風,就是他。
能讓我無法察覺的從我身旁跑過,這天下間沒人能做到。但那是在以前,而現在,看著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老人,我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是多麼渺小。
他抬起左臂,大的有些誇張的袖口伸出幾根瘦長的手指,手指的未端指著我,“東廠閹狗?”
我咬咬牙,慍怒道:“我不是閹狗。”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眨眼間二騎健駒從黑幕中鑽出。兩匹馬上亮起兩片劍光,遠遠破空而來。
那老者眉頭一緊,猛一甩頭,大力一掌揮去。他這一掌好生厲害,捲起的掌風竟是逼的我難以睜開雙目。
耳際傳來一陣烈馬的悲嘶和人的慘叫。待得睜開眼時,只見兩馬倒在地上,馬胸內陷,眼口血湧不止。地上躺著兩個人,是路方和瘋子。二人想是久不見我跟去又返身回來找我。
他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生是死。
我怒不可遏,抬手一劍砍去。老者回過頭,左手雙指一屈凌空彈出,我感到右手手腕似是被鋼錐狠狠釘了兩下,痛徹骨髓。手掌一鬆,狂龍劍脫手砸在地上。
我痛的大叫一聲,用盡全力左手握拳擊去。老者出掌相迎,捏住我的左拳,隨後傳來幾聲清脆的骨骼裂碎的咯咯聲。左手軟軟垂了下去,再也抬不起來了。
我倚著大門站定,大腦一陣眩暈,左手顫抖不止,裡面傳出的疼痛使我說不出話來。
老者逼近,伸手卡住我的脖子。他的手指好硬,猶如鐵鑄的夾子一般,而且讓我想到兩樣東要:雍孟恆,枯木指。我被掐的喘不過氣來,已是無力反抗。
一隻白淨的手伸了過來按在老者的鐵爪上,“金老前輩,如今還不到與東廠翻臉的時刻,這種人殺之無益,弄不好還會被東廠反咬一口。”
鐵夾鬆開了。我趁機大口喘了幾口氣,看向那說話之人。
此人約摸五十來歲的年紀,頜生短鬚,雙目細長,相貌生的十分慈祥。從他的一身打扮和神態來看,想是張尚書無疑。
他瞧向我,拈著細須道:“張某好像並未得罪過東廠,你們為何要殺我?”
我緩了一會,道:“我很奇怪,你怎知我是東廠的人。”
他笑道:“堂堂京城,天子腳下,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刺殺京官。你說還有誰?”
我不語,拾起狂龍劍。那老者忽然抬起頭,亂髮遮蔽下的暗影射出兩道尖銳的目光。
刷刷兩道白影,我還來及眨下眼,手中和背上一輕,然後老者的兩手中便多了兩把劍。
“還給我。”我瞪圓雙目,怒吼一聲去搶,人還未動,一把劍斜地裡刺出,橫在我的肩上,劍貼著肉,劍上勝冰的寒氣穿透身軀,體內的血液瞬間似是被凍結一般,四肢僵硬,冷的如同身陷冰窟。
我望向持劍的少年,他的眼神比這劍更冷。
老者藉著微弱的星光,上下打量著這兩把劍,連連發出驚歎,“不錯,不錯,真沒想到世間竟有人能造出這等好劍,一剛一柔,一陽一陰,幾近完美,簡直可以與落紅劍相媲美。只可惜,還有幾點不甚完善之處。”
他用眼角瞄了我一眼,神態不屑至極,“這劍是何人所鑄?”
我大叫道:“把它還給我。”
“老夫問這兩把劍是何人所鑄?能鑄出這等不世之物的必是一個世外高人。東廠都是幫閹狗,肯定是用什麼陰毒骯髒的手法去逼廹那位高人所鑄。”
他眼神忽地一變,轉頭看向我,似是想到了些什麼,急聲道:“十年前,江湖近餘二百位的鑄劍大師莫名失蹤,難道是東廠所為,而這劍,亦是他們合力所鑄。”
我狠狠盯著他,沒有回答。
他仰天悲嘆道:“果真如此。他們至今生死未明,想來已全部遭毒手了。這東廠與江湖的仇恨,如今又多了一層。”然後雙目一寒,對我怒道:“這劍,你不配拿。”
“那誰配拿啊?”遠處傳來一陣又尖又細的嗓音。是雍孟恆。
第一次,我是如此驚喜的聽到他的聲音。我長長吁了口氣,知道自己的性命保住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大片的廠衛高舉著火把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黑暗的夜空照的亮如白晝,但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