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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他抖得更厲害,她卻在繼續著,她的聲音聽來是無情的:“要是你帶著三十斤金子逃走,被捉住了,那三十斤金子,倒是你的,永遠是你的”

他終於進出了一句話來:“別說了。”

可是她卻一伸手,推得他退開了一步:“他們會把三十斤金子溶成汁,從你的口中灌下去,那三十斤金子就永遠歸你所有了。”

他抖得更劇烈:“也有……逃出去的。”

她發出了嘲弄似的冷笑:“只是沒有教抓回來!誰知道是跌死在什麼峭壁下了?誰知道是叫什麼豹狼嚼吃了?誰知道是凍死了還是叫土匪殺了?”

他忽然不再抖:“這機會我已等了好幾年,人人都湧到江灘去,人人心中都生出了一個新的希望,以為新的江段會使他們得到金塊,可是我看透了,要趁這個機會逃走,要帶你和我一起走。”

她緩慢而堅決地搖著頭,他忽然跪了下來,雙手緊環著她的雙腿,把臉靠向她的小腹,鳴咽著:“你不跟我走……就算我能逃得出去,又有什麼意思?難道你願意在這裡一直下去?”

他昂起了頭來,雙眼之中,充滿了深切的期望:“在這裡,你覺得你在過的,是人的日子?”

她閉了眼睛,兩顆晶瑩的淚水,在她顫動的睫毛之中迸了出來,接著,就串成了兩串淚珠,她胸脯起伏著:“不用你提醒我過的不是人的日子。”

她倏地睜開眼來,低下頭,望著那張也凝望著她的,懇切而又堅決的臉,深深吸著氣:“好,走,大不了,是死!”她迸出了這句話之後,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十分悽然,他在一聽到她的承諾之際,全然不敢相信,雖然這是他一直在懇求的,但也現出了一絲惘然的神情來,有點不信自己的懇求,已得到了承諾。

然而,那只是極短暫的惘然,他立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他站起來,把她緊擁在懷中,她的反應看來極自然,也擁住了他。

那是她的自然反應:男人抱住她,她一定回抱,表示熱情,儘管她的心是冰冷的。

她當然不知道什麼叫作“絕對零度”,那是在她這時至少四、五十年之後的事,一九五四年第十屆國際計量大會,才確定負攝氏二七三點一六度為絕對零度。可是她知道的是,她的心,比世上任何東西都冷,冷到了沒有任何力量可以使之改變的程度。

不論她在外表看來多麼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冰冷的,是冰中之冰,冷中之冷。

這時,他的哀求,他的熱誠,能使她內心的嚴寒冰冷有所改變嗎?當然不能,因為她早已知道,世上沒有可以相信的人。

自人的口中吐出來的聲音,在幾千年的習慣之中,成為謊言,那是最不可靠的一種聲音。當聽到江水奔流聲加急時,可以肯定春汛將開始;當聽到狗只吠叫時,可以分辨出它是因為驚覺還是在歡迎主人;甚至,當聽到昆蟲發出的“沙沙”的嗚叫聲,也可以知道這種渺小的生物是為了什麼才發出聲音來。

然而,只有人類的語言,卻是全然無可捉摸的,完全不知道這些聲音所代表的真正意義。最美麗動聽的話,實際上是最惡毒醜陋的陰謀的開始。

她用冰冷的心情,發出了急促的呼吸:“要走,別婆媽了。”

他連連點著頭:“你有什麼要帶的,也帶著。”

她語音木然:“有什麼要帶的?到這裡,足七年三個月了。留在我枕邊的金塊,加起來少說也有好幾百斤,當然全叫堂口收走了。”

他十分憐惜地緊握了一下她的手,快疾地閃向門口,向門外傾聽了一會,門外傳過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當腳步聲遠去之際,他向她招了招手,開啟了門。在他們兩人閃出門去的時候,還聽到他低聲道:“大大方方地走,人人都在外面,先不必怕什麼。”

然後,門關上,他們開始了逃亡。

八、根本不存在這部片子

銀幕上又出現了一片灰濛,我向白素望去,她作了一個手勢,表示她並沒有做過什麼。我道:“什麼意思?正看到緊張的時候。”

白素道:“錄影帶並沒有放完,可是,看來像錄到這裡為止了。”

我按下“快速前卷”,可是卻一直到完,再也沒有畫面出現。

我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嘿,這真是吊胃口,我承認這是好片子,設法和導演或電影公司聯絡,我們才看了多少?四分之一左右吧,我要看其餘的。”

這一次停止,當然是完全被動的,因為餘下來的錄影帶,只是空白。

我拿起了電話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