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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帥驚詫地看了杜六郎一眼?

“大帥,天地之大,豈是吾等可以窺測的。且說這碎葉之地,依傍素葉水和熱海,距離長安萬餘里,對中原而言已是極西之地。但據安西斥候繪製的地圖看,從碎葉往西千餘里,還有藥殺水、烏滸河,兩水往北而流,注入西北方一大海,其水苦鹹,昭武九國的人稱之為鹹海。過烏滸河往西,就是大食之地,據來往河中的粟特商人說,大食有名城大馬士革和巴格達,俱是摩肩擦踵、車馬輻輳的繁華之地。而大馬士革之西,有大海,汪洋不見邊際。大馬士革西北、西南尚有眾國林立,但粟特商人也多未到過,大多語焉不詳,只知崑崙奴似乎就來自大馬士革西南之地。大帥,天地如此之大,某不知不懂的東西自然甚多,這也不足為怪吧。只是盼望有天能遊歷諸國,記以文字,傳於後世,使後人足不出戶,即可知天地之廣闊,也明吾輩之行之志。”

“壯哉!壯哉!六郎有鯤鵬之志,他日必將扶搖直上,窮北冥,遊西海。到時六郎當與愚兄以文下酒,當浮一大白啊!”大帥擊欄讚歎,吊籃微微晃動起來。“不過神遊天地之後,六郎還是談談當下的事情吧,咱們站得這麼高,可不只是為了神遊萬里、堪輿地理啊。”

杜六郎微微一笑,也從飄逸的思緒中回了過來。“某以為近日移拔必有動作,我軍需枕戈待旦,隨時待命。我軍雖善於攻城,但攻城傷亡必大,若能成功伏擊歸心似箭之敵,則能減少軍士的傷亡,獲得更大的勝利。只是移拔是個狡詐的老狐狸,需要小心他玩什麼花樣。”

“哼,大軍壓境,以石擊卵,他還能耍什麼花樣。他現在已無心戀戰,最大的可能無非是故佈疑陣、舍卒保車,這可需要六郎好好參詳參詳了。”

“大帥放心,某必不辱使命。”說完,杜六郎又仔細觀察了碎葉城周圍的地勢,臉上浮現了熟悉的微笑。

夕陽已經漸漸沉沒,在幽咽的畫角聲中,吊籃吱吱呀呀地放了下來。在勁風的吹動下,吊籃有些顫顫巍巍,大帥雙手抓住吊籃欄杆,沉靜的臉上,依然有些許焦灼的神情,不時看著下面的大帳。杜六郎左手託著下巴,右手還在碎葉城的方向點來點去。

疾風吹來,碎葉城頭的大纛和唐軍的大旗在最後的餘暉中揮舞,彷彿都在拼命述說著什麼。可隨著最後一彎弧線消失在地平線下,整個大地頓時都被罩入了濃郁的夜色之中,一股濃烈的殺伐之氣正聚集在素葉水河谷上。

。。。

 。。。   奄奄黃昏,素葉水河谷的落日正戀戀不捨地將最後的光芒撒播在這鬱鬱蔥蔥的草原上,撒播在這波光粼粼的素葉水上。大河滔滔,餘暉四散,阡陌縱橫,宿鳥晚歸,天地正緩緩籠罩在無窮無盡的肅穆之中。

晚風吹來,城頭的大纛呼啦啦作響。大纛之下,一位五十來歲的突厥男子,單手扶著城頭的女牆,極目遠眺。他身後站著數十位武士,像刀刻斧鑿的雕塑一般,巍然不動。

“父汗,你在看什麼?”一串銀鈴般的脆響打破了天地間沉寂。一個滿頭扎滿小辮子、辮尾綴著銀色珍珠的小姑娘走上了城頭。看她的身形,不過總角年紀,但神態中卻透著一股和年齡不相稱的聰慧。在身後護著她的是位十五、六歲的軒昂少年,但見這少年腰挎彎刀、手持角弓、斜背鑲金邊的牛皮胡祿,胡祿之中,十數枚羽箭隨風沙沙做響。走上城頭後,少年竭力保持著平靜的模樣,但微微緊繃的嘴唇和遮掩不住的稚氣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緊張。

“阿伊騰格娜,我的小月亮,你怎麼上來了?”阿伊騰格娜在突厥語中就是明月的意思。“父汗,我看你站在城頭一動不動,就讓哥哥帶我上來看看。”“忽都魯,你真是胡鬧,你妹妹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啊!城頭這麼危險,你怎麼能帶她上來!”父親完全把責任歸罪到兒子頭上。忽都魯唯唯諾諾,左手緊緊地握住弓身,大氣也不敢出。

“父汗,是我自己要上來的,不怪哥哥。”“算了”,大汗手一揮,“注意警戒!”城頭上的武士趕緊護衛在兄妹二人身邊,並用盾牌遮掩住他們。

阿伊騰格娜太矮,還沒有城頭的女牆高,除了數不清的腿和黃禿禿的城牆她什麼也看不見,她眼咕嚕一轉。

“父汗抱抱,我要看看城外的小鹿和野豬!”面對小姑娘的撒嬌,可汗無可奈何,只好用左手把阿伊騰格娜抱了起來,右手從武士身上抄過一面繪著蒼狼的圓盾,護在女兒身前。

順著阿伊騰格娜的視線,會發現城外的地平線上,是無邊無盡的牛皮帳篷。在帳篷中間,落日的餘暉中也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