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臥艙的下鋪上,她必須哈著腰,保持著這樣一個別扭姿態,以免上鋪老蹭著她背脊。但是,現在她對此並不在意。
她的兩隻手掌幾乎不由自主地從上到下不停地摩擦衣服的側面。她覺得自己衣冠不整,蓬頭垢面,而且感到精疲力竭,煩躁厭倦。
她討厭用溼漉漉的餐巾擦拭手和臉;她討厭一個星期來一直穿同一件衣服;她討厭現在連頭髮似乎都有點陰溼打結。
這時,她幾乎又要站起來,準備一下轉過身去。她不想見他,她也不願看到他。然而,來人卻是吉爾佈雷特。她重新彎下身子,“你好,吉爾叔叔。”
吉爾佈雷特在她對面坐下,有一會兒工夫,他那消瘦的臉看上去挺嚴肅,後來,逐漸露出幾絲笑紋,“一個星期以來的飛船生活,我也覺得挺沒意思的。我總希望你能使我振作起來。”
但是她說:“吉爾叔叔,用不著對我搞心理學那一套。如果你想用甜言蜜語哄騙我,叫我覺得我該對你負責的話。那你是打錯了主意。我恨不得揍你一頓。”
“如果那能使你感到好受……”
“我再次警告你。你要是伸出手來叫我揍,我就揍。你要是說‘打了我你覺得好受些吧?’那我就再揍。”
“不管怎麼說,你顯然和拜倫吵過架了。為什麼呢?”
“我不懂有什麼必要談論這個問題。走吧,讓我清靜些。”然而,停了一會兒,她說:“他認為,我父親做過林根星君主聽說的那些事。就為那個,我恨他。”
“恨你父親?”
“不!是那個麻木不仁、幼稚可笑、偽裝虔誠的笨蛋!”
“看來你說的是拜倫吧。好啊。你恨他。可是,使你坐在這裡如此苦惱的這種恨,是和在我這樣的光棍眼裡看來狂熱得頗有點荒謬的愛交織在一起的,你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它們彼此分開。”
“吉爾叔叔,”她說:“他真的做過那事?”
“拜倫嗎?做過什麼?”
“不!我父親。我父親會做那種事嗎?”
吉爾佈雷特若有所思,然而,異常冷靜地說:“我不知道。”他用眼角看著她,“你知道,他的確把拜倫交給過泰倫人。”
“因為他知道那是一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