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翁,當心身體。”
“快,扶我過去。”徐階已經大急,晃悠著往外走去,張居正趕緊挨在另一邊,和李春芳一起攙他出去。
沈默和陳以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便默不作聲的跟著出去了。
看到內閣大臣從會極門出來,在外面望風的太監,便吹響了銅哨。
“扯呼……”那些行兇的、打砸的太監立刻停了,蜂擁退出歸極門,在閣老們的眼皮子底下,跑回了皇極門內,消失在內宮之中。
“猖狂、太猖狂了……”徐階氣得直哆嗦,但也拿他們沒辦法,只好先去六科廊看看情況。
進去一看,便見靈幡、挽幔、白紗被扯了一地,白花花的看著十分悽慘。但更悽慘的是那些被打倒在地的言官,有些在呻吟,有些已經昏厥了過去,一個個鼻青臉腫、身上血跡斑斑,形狀悽慘無比。
“造孽啊……”望著這悽慘的一幕,徐階彷彿回到了嘉靖時代,不禁雙目垂淚道:“天子腳下,皇城之內,那些人怎會如此瘋狂啊?”
“元翁,先別說這些了。”張居正小聲道:“救人要緊。”
“快去叫御醫!”徐階回過神來,吩咐道:“去午門攔住,不要讓外廷的人近來。”
“是。”雖然知道這種事兒瞞不住,但讓人親眼看到,和靠猜測腦補,其嚴重程度,還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吩咐完了張居正,徐階便讓李春芳扶著自己往皇極門去。
“元翁,您要去作甚?”李春芳輕聲問道。
“老夫要去告狀,這麼多官員被打了,我這個百官之師,不能裝聾作啞。”徐階鬚髮顫動,顯然正處在出離的憤怒中。
“叫腰輿過來。”李春芳一邊扶著徐階往外走,一邊吩咐長隨道。
待他們走出歸極門不遠,兩個太監抬著一頂腰輿,飛快的跑過來。
這會兒工夫,徐階已經冷靜下來,坐上腰輿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吩咐道:“回內閣吧。”
“不去找太監算賬了?”李春芳微微失望道。
“沒有用的。”徐階緩緩搖頭道:“他們顯然經過精心謀劃,這時候去宮裡對質,肯定會死不認賬的。”
“那怎麼辦?”李春芳道。
“讓江南去一趟吧。”徐階緩緩道:“他和皇上關係好,爭取能讓宮裡交出兇手。”
沈默真想一腳踢爆老徐頭的屁股,本以為軍事改革的事兒,能讓徐階改變對自己的態度,誰知還是一個樣……好事兒想不著自己,這種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的爛事兒,自己卻準跑不了。
早知這樣,還不如在家稱病呢。沈默一路腹誹著,來到乾清宮外一問,皇帝芙蓉帳暖度春宵,睡到現在還沒起呢。只好在外面候了好一會兒,裡面才傳進。
隆慶穿一身黃綢內衣褲,盤腿坐在榻上,面前擺著張小几,上面放了皇帝的早膳……什麼山參甲魚湯、紅棗枸杞芙蓉糕,竟都是些大補氣血的吃食。
見沈默進來,隆慶熱情的招呼他坐下同吃,道:“怎麼這麼早過來,還沒吃吧。”
“謝主隆恩,不過吃飯不急。”沈默輕嘆一聲道:“臣是奉命來告狀的。”
“告誰的狀?”隆慶咂咂嘴,神態不似作偽道。
沈默便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講給皇帝聽。
聽說那些討厭的言官被胖揍了,隆慶第一反應是開心,旋即才意識到,這是多麼有傷國體的事兒啊。於是正色道:“此事朕也不知情。”說著望向邊上伺候的滕祥道:“你知道嗎?”
滕祥縮縮脖子道:“皇上不知道的事兒,奴才哪敢知道。”
“去把孟衝、馮保他們幾個叫來!”隆慶沉著臉色道:“還有御馬監的管事太監!”
不多時,御榻前便跪了一溜穿著大紅蟒袍的內廷大璫。
“說,是誰幹的!”隆慶拍桌子道:“敢做英雄好漢,就不要怕擔責任!”
眾太監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隆慶只好一個個的問,一直問到還剩最後一個,都沒有人敢為這事兒負責。
“打人的是你的手下。”看著跪在最後的劉太監,皇帝冷冷道:“總不會跟你也沒關係吧。”
“當然跟奴婢有關係,是奴婢管教不嚴,才惹出這種禍事來。”劉太監趕緊回話道:“請皇上嚴懲!”
“還挺會避重就輕。”隆慶哂笑一聲道:“難道僅僅是管教不嚴?”
“確實就這一條。”劉太監回話道:“來前奴婢問過中軍營其他人,他們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