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全部的力量,想要建一番功業。
誰知一切美好都如黃粱一夢,醒來後卻是他無法接受的現實——永不敘用,這對一個才三十八歲,正是春秋鼎盛的官員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
前些天他一直安慰自己:‘一切都是謠傳,等聖旨到了就不攻自破了。’現在聖旨終於到了,一切卻都是事實……除了心碎的聲音,他什麼都聽不見,除了滿眼的黑幕,他什麼也看不見。以至於邊上人叫了他許多遍,也沒有一點反應。
大夥面面相覷,圍在他身邊不知該怎麼辦,有浙江按察使周南弼看到新任的胡巡撫已經面色不豫。他有心討好未來的上司,便一咬牙,伸手就按在李天寵懷裡的大印上,竟然要用強去奪。
李天寵魂不守舍,一下便被他奪取了印信。周南弼還沒有向他的新主子邀功,就聽李天寵一聲尖叫道:“還給我!”話音未落,便如瘋鳥一般撲了上來。
周南弼嚇壞了,趕緊抱著印璽轉身就跑,兩人就這樣一追一逃,在巡撫衙門的大院裡上演一出荒唐的鬧劇……但所有人都笑不出來,胡宗憲的臉色更是鐵青一片。
還是那錦衣衛頭領看不下去,見李天寵正好跑到身邊,一伸手把他推倒在官衙門口。
周南弼氣喘吁吁的向他道謝,誰知那錦衣衛頭領一臉輕蔑的對他道:“狗還知道戀舊呢。”言外之意,你還不如一條狗呢。
周南弼滿臉尷尬笑笑道:“狗很好,很好。”便逃也似的跑到胡宗憲的身邊,撲通跪下道:“大人,下官把您的印信取來了。”
胡宗憲冷眼看著他,卻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沉聲問道:“周大人,你掌一省刑名,應該對大明律瞭若指掌吧。”
見大人面色不善,周南弼心虛道:“下官……下官還算熟悉。”
“那請問周大人,巡撫印信是為何物?”胡宗憲淡淡問道。
周南弼咽口吐沫道:“乃是提督軍事,巡撫一省的權力象徵。”
“如果有人公然搶奪,該當何罪呢?”胡宗憲語氣不變道。
“可當場格殺……”周南弼終於明白鬍宗憲的意思,趕緊磕頭道:“大人明鑑,李天寵已經不是巡撫了,卻還霸佔著大人的印信,卑職是給您取過來,不算是違法。”
“印信文書還尚未交割,你就得把他當成巡撫看。”胡宗憲冷哼一聲,終於伸手拿過官印,下達了身為浙江巡撫的第一道諭令:“李大人沒有治你罪,但本官是不會寬恕的……來人吶!”
衙役們都被他著下馬威嚇得夠嗆,趕緊跑出來高聲應道:“有!”
“將周南弼的官服除下,暫且後院關押,”只聽胡宗憲不容置疑道:“待本官稟明大理寺,再將其檻送北京發落。”
周南弼馬屁拍到馬蹄上,一下就被胡宗憲這匹烈馬踹暈了,趕緊大聲求饒。胡宗憲卻理都不理他,對滿院子噤若寒蟬的官員道:“本官不需要阿諛奉承之徒,只要實心用事之人,都聽到沒有?!”
待一眾文武轟然應下,胡宗憲便往門口看去,想要讓人將李天寵扶進來,再好生勸慰一番……誰知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不止是他,連著張經也悄然消失了。
一看到兩位浙江的大佬就這樣消失不見,胡宗憲心裡一陣茫然,讓人招待好上差,便往後院去了。
趙文華早就等在後面了,一見他過來便笑道:“汝貞,你何以謝我?”
胡宗憲心中咯噔一聲,暗道:‘這是讓我遞投名狀啊!’雖然與趙文華私交很好,但他畢竟沒有見過嚴嵩父子,只能算是嚴黨的外圍人員。現在嚴閣老將這樣重要的一個位置交給他,自然要他明確表個態了,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更何況又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算是很夠面子了。
便毫不思索地答道:“梅林兄厚愛,謝不勝謝,唯有矢志追隨而已。”
這是效忠的表示,趙文華頗為滿意,他呵呵笑道:“追隨不敢當!只要你好好幹,再一年半載,總督位子非你莫屬。”
胡宗憲的心裡一片清明,趕緊謙遜道:“我還是給梅村兄打下手吧。”
“不必為我的事兒掛懷,據說陛下會升我為工部尚書,那是全天下最肥的一個差事,強過那整天擔驚受怕的東南總督。”趙文華嘿嘿一笑道:“兄弟,還是哪句話,好好幹,哥哥我的前程就在你身上了,保準全力支援你!”
“那就多謝梅村兄了。”胡宗憲再一次拱手道,兩人便哈哈大笑著相攜往後堂飲酒慶賀去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裡面的趙文華和胡宗憲在快樂慶賀,外面大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