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便也不困了,湊過去一聽,才知道原來嚴閣老的老伴過世了,皇上特旨嚴閣老父子免上賀表、也不用朝賀了。
三人一下子面色各異,張翀的面色慘白,示意兩人趕緊出來。到院中一僻靜之處,吳時來喜道:“果然是報應不爽,嚴嵩喪偶,嚴世蕃丁憂,嚴家倒黴的日子就要來了!”
董傳策也笑道:“是啊,這下子嚴家麻煩大了。”
張翀卻憂心忡忡道:“人家家裡出了喪事,咱們還去告人家,會不會讓人覺著不地道啊?”
“我們是公憤,不是私怨!”吳時來不高興道:“你這人,就是顧慮太多,咱們秉著一顆公心,日月可鑑,不怕人議論!”
張翀嘆口氣道:“算了,說什麼都晚了,東西都送出去了,當我沒說吧。”說著強笑一聲:“趕緊回去過年吧,鞭炮聲都起來了。”讓他這麼一攪合,三人竟有些不歡而散。
那張翀回到家,越想越不安生,到家推說累了,回屋歪到炕上,睜著眼睛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那件事……他覺著這次上書可能唐突了,也許不是往嚴黨傷口上撒鹽,而是幫了他們的忙,不由越發慌張起來,他後悔自己耳根太軟,不該盲從,至少也得問問徐閣老再說吧?
萬一出了事,自己完蛋是小,可要是惹出什麼禍端,那就百死莫贖了。
他是越想越害怕,最後終於躺不住,一骨碌爬起來,提上棉鞋便往外走,暗道:‘事已至此,後悔是沒有用了,還是趕緊通知徐閣老要緊。’
他渾家和老孃正在那裡包餃子,看到他往外走,問道:“這麼晚了還去哪?”
“哦,我想著沒買紙,出去買幾刀去。”張翀不想讓家人擔心,隨口扯個瞎話,便抬腿出了家門。
他老孃問他渾家道:“我不是讓你買了嗎?”
他渾家也奇怪道:“喏,就在桌上擺著呢。”只見方桌上果然整齊擺著一摞刀好的黃紙。
“這孩子,累傻了吧?”他老孃嘟囔一句,便繼續和他渾家忙活起來。
徐閣老下午封了筆,看著司直郎們將無逸殿貼上封條,不由長舒口氣,一年的忙碌終於告一段落,過年可以歇息幾天,養養快被掏空的精神了。
接受了下屬的提前拜年,他便上了轎,急匆匆往回趕,還有一大家子人等著他過年呢——除了自己的子女外,徐階還特意邀請了兩位得意門生,張居正和沈默前來一起過年。話說兩人的家眷都在老家,全都是孤身在京城做官,有道是每逢佳節倍思親,徐老師愛心大發,要給他們家的溫暖,讓他們不再想家。
張居正不是第一次在徐階家裡過年了。沈默卻是頭一回,當收到徐閣老的邀請,他那個鬱悶啊,對老光棍徐渭道:“看來你也得去別處過年了。”
徐渭無所謂的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在這待著吧,有酒有肉,還有人陪著說話,何必去別人家添亂?”雖然沈默給很多下人放了假,但還是有二十幾個回不了家的,留在府上過年,徐渭便打算跟他們湊合湊合。
沈默看著他不修邊幅的邋遢樣子,穿上新衣服也像是偷來的,不由嘆口氣道:“又高又白又胖、挺體面的一人,怎麼就不能幹淨利索點呢?”
“呵呵……”徐渭笑道:“乾淨利索給誰看?”
“看來,是該找個女人管管你了。”沈默勸他道:“就算遇不到合適的,不想結婚,可以先納個偏房,至少也照顧下你的生活嘛。”
“唉……”徐渭嘆口氣,打岔笑道:“快走吧,我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沒用。”
“怎麼沒用?”沈默輕聲道:“看來你到現在還沒忘了她。”
“沒有。”徐渭斷然搖頭道:“你瞎想什麼呢,我們是師徒關係,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我沒說是誰啊?”沈默促狹的笑笑道:“不打自招了吧?”
“我發現你當官當成老奸了!”徐渭氣道:“好吧跟你說實話,我們是保持著書信聯絡,可都是探討佛學上的東西,人家已經斬斷塵根,清靜無礙了,咱還是省省吧。”
沈默聞言又嘆口氣道:“我知道她的情況,當初她爹囑咐我照顧好她,可到現在我也沒幫她找個好人家。”
“唉……”徐渭鬱悶的低下頭,輕聲道:“我覺著,她好像看不上我,也對,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嘛,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第六一四章 年夜
到徐階家門口時,正好碰上張居正的轎子,兩人相視一笑,互道辛苦。沈默的辛苦自不消說,張居正卻也不輕鬆,他現在是全職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