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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也不給他,她一點水也不給他,她要給他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在她生命中這個暗沉時刻,柯琇來了。她穿著冬季黑袍,帶著龐大體積,腳步沉重地走進這寶物間。

「那個男人死了嗎?」

阿兒哈抬頭。她眼裡沒有淚水,無須躲藏。

「我想是死了。」她答,同時起身,拍去裙上的塵土。「他的光沒了。」

「他可能要詐。那些沒有靈魂的傢伙是非常狡猾的。」

「我再等一天看看。」

「對,或者等兩天。然後就可以派杜比下去把屍體拖出來。他比老馬南強壯。」

「但服侍累世無名者的是馬南,不是杜比。大迷宮裡有些地方,杜比不該進去。那賊現在就在這種地方。」

「有什麼關係,反正大迷宮已經被汙損了……」

「他的死可以讓大迷宮重新潔淨。」阿兒哈說。從柯琇的表情,她可以判斷自己的神色想必有點怪異。「女祭司,這是我的領域,我必須遵照我歷世主母的命令照顧它。關於死亡,我已經知道很多了,不用教我。」

柯琇的臉往黑帽兜裡縮了縮,就像沙漠烏龜縮排龜殼,她冷淡不悅地遲緩應道:「很好,女主人。」

兩人在雙神廟的祭壇前分手。既然已告訴柯琇說她知道該怎麼做,阿兒哈於是從容走向小屋,喚來馬南,囑他陪行。

她與馬南一同爬上山丘,走入寶座殿,進入大墓穴。兩人用力合扳長門把,開啟大迷宮的鐵門。他們點燃燈籠後入內,阿兒哈帶路前往彩繪室,再由彩繪室走向大寶藏室。

那個賊沒走多遠。她和馬南在曲曲折折的隧道才走不到五百步,就遇見他了;他癱在狹窄的地道上,像團破布被扔在地。他倒下去前,手杖先掉地,落在與他有點距離的地上。他的嘴唇有血,眼睛半閉。

「他還活著。」馬南跪下,黃色大手放在男人喉頭探脈搏。 「要不要我扼死他,女主人?」

「不,我要他活著。把他抬起來,跟我走。」

「要他活著?」馬南不解:「為什麼,小女主人?」

「讓他當陵墓的奴隸!別多問,照我的話做。」

馬南的臉比以前更憂鬱了,但仍遵從指示。他頗費了點力氣,把這年輕男人像個長布袋似地舉到肩膀上,尾隨阿兒哈蹣跚前行。在那樣的負重下,馬南一次沒法走太遠,為了讓他喘喘氣,這趟回程總共歇了十幾次。每回停留的地方,廊道看起來都一樣:灰黃色石頭緊迭成穹窿,石地不平,空氣停滯。馬南哼哼喘喘,肩上的陌生人靜臥著,兩隻燈籠照射出暗淡光圈,越往外越稀薄,最後沒入廊道前後的黑暗中。每次暫停,阿兒哈就拿起帶來的水瓶,對準男人乾焦的嘴巴滴點水,一次一點點,唯恐回生太倉促反而害死他。

「去囚鏈室嗎?」他們走到通往鐵門的通道時,馬南問。阿兒哈一聽,才開始思考該把這囚犯帶去哪裡。她也不曉得哪裡好。

「不行,囚鏈室不行。」她說,頓時又被記憶中的濃煙、惡臭及叫發遮面、一語不發的沉默臉孔攪得難受起來。況且柯琇可能會去囚鏈室。「他……他必須留在大迷宮,這樣他才無法恢復巫力。哪個房間有……」

「彩繪室有門,有鎖,也有偵窺孔,女主人。如果妳確信他不會穿門逃走。」

「他在地底下沒有巫力。就帶他去那兒吧,馬南。」

揹著重負走了來路的一半,現在要走回去,馬南又累又喘,根本沒力氣抗議,只挺挺背脊將男人揹回肩頭。回到彩繪室後,阿兒哈脫下身上厚重的羊毛冬季長斗篷,鋪展在塵埃滿布的地上。「把他放在上面。」她說。

馬南大口喘氣之餘,一臉驚愕,憂鬱地呆望著阿兒哈。「小女主人……」

「我要他活著,馬南。瞧他現在發抖的樣子,他會冷死。」

「妳的外套會變成不潔。這是第一女祭司的外套,而他不但不信神,還是男人。」馬南脫口而出,小眼睛玻ё牛�鶉鞝τ諭純嘀小�

「事後我會把這件斗篷燒燬,再織一件!快,馬南!」

聽阿兒哈這麼說,馬南順從地彎腰放下肩上囚犯,讓他躺在黑斗篷上。那男人宛如死了般癱著,但喉頭脈搏仍猛烈跳動,不時一陣痙孿使他的身軀打哆嗦。

「應該把他鏈銬起來。」馬南說。

「他像是會惹麻煩的危險人物嗎?」阿兒哈譏嘲道。但她見馬南手指一個釘在巖塊裡的鐵製鎖釦,表示可以把囚犯鏈住後,就遣他去囚鏈室拿鐵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