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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早上七點多,接到醫院的電話:彪子醒了。

我回想著第一次術後的情景,帶上一切有可能用上的東西,紙杯、吸管、紙巾……急急忙忙地趕了過去。

彪子見到我,只“嗯”了一聲。我剛要問他什麼,他嘴裡便喊著:“排長,排長!快叫排長過來!”眼睛恍恍惚惚,話語含糊不清。

我急了,連忙喊來醫生:“他說的話不對勁兒。”

醫生安慰我別怕,他的麻藥勁兒還沒完全過去。

下午我又去看他,他徹底清醒了。

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我握著他的手,他費力地告訴我:“疼!快讓他們給我打止痛針,這回我一點兒也不想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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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醫(1)

身患絕症的人不得不迷信,家屬更加如此!

看著他被化療折磨得不輕,又想起沈教授的話:最多也就是半年時間了。我們決定不再讓他遭化療的罪。於是經朋友介紹,從南方請來了一男一女兩位“神醫”——女的是藥劑師,負責熬藥;老爺子負責發功、治療。我們奉如上賓。

“神醫”挺神,拍著胸脯發誓:“我保證幾個月以後就能讓傅老師重返銀幕。”我倒不敢有如此奢望,只求他能減輕彪子的痛苦,延長他的生命。

神醫開始給彪子發功,並不呼風喚雨,只是揚了揚胳膊便順著彪子的手臂往下捋。我把手心對準彪子的指尖,竟有一股涼氣“嗖嗖”襲來。神醫嚴肅地告訴我,那便是毒氣。於是我更崇拜,拿出家裡上好的人參給發功後虧了氣的神醫補氣。

神醫每天拿出一粒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丹藥,說是祖傳的秘方,而且是經他師傅點化過的,必須中午12點服用。我每天神聖地接過來,看著彪子神聖地吞下去。

神醫悄悄告訴我,那丹藥可以把傅老師體內的癌細胞箍住,不讓它繼續擴散,並告訴我下次去化驗,指標必有改善。

說實話我是將信將疑,但想到既沒有其他有效的治療,也只能孤注一擲了。好在下次化驗的時候便能見分曉。

藥劑師藥熬得很精細,據說每次熬藥的時候要念很多遍經,這樣的藥無論口服還是泡腳擦身,都帶著仙氣。

神醫給彪子揉腳擦身的時候很賣力,每次都大汗淋漓。彪子舒舒服服把腳泡在特意買來的木盆裡,任老爺子捏來揉去。老爺子把熱熱的毛巾敷在彪子背上,順著他的脊樑骨往下捋,說是打通毒脈,讓毒素排出去。

我看老爺子實在辛苦,有些不忍,便在他的指導下學著搓、拍、揉、捏。老爺子在一旁不停地發出“資訊”:“沒事的,傅老師,有我在你儘管放心!”

彪子的臉上竟有了些血色,他照著鏡子,很高興:“芳芳,我在天津都不敢照鏡子,總覺得裡頭那個人不是我。”我自然更高興。

但彪子依然疼,依然吐,每次要吃止痛藥、打止痛針。我便求神醫先給他止吐,讓他能把吃進的食物留住。

神醫很爽快:“那容易,我一服藥下去,你看他再吐?!”他說得絲毫不容置疑。

七天一療程。我期待著七天以後他的話能實現。

兩個七天過去了,彪子依然吐,飯前、飯後都要吐。我心中的期望值開始下降。神醫卻執著,自信地強調他那昂貴的丹藥能把癌細胞箍住。每說到這一點,他的雙手便聚攏在一起,做一個空心的圓球狀,眼裡放出堅定的光,把我的疑慮全部掃盡。我說服自己,讓事實說話,千萬別成了井底的蛙,不知道天到底有多大。

AFP(甲胎球蛋白)結果出來了,沒有降低,甚至沒有持平,而是一路飆升!

“不可能地——,會不會搞錯了?”面對事實,神醫臉上掠過一瞬尷尬,隨即勸我:“不能急,下次的結果一定沒問題。”他依然堅定,我心裡卻把“神醫”二字畫上了問號。

我已對他最初的承諾不抱希望,只希望他能有什麼絕招兒,給彪子止吐,這是立竿見影的事情。

“神” 醫(2)

神醫每天照常給彪子搓腳、揉背,彪子很喜歡,很舒服。

彪子吐的時候,我就把神醫拽來,客氣地“請”他出招兒。

神醫在彪子的背上拍拍打打,嘴裡嘆著氣,打了一陣便大喝一聲:“不吐!”拍拍手,扭過頭看看一旁焦急的我,那潛臺詞分明在說:“我說不吐就不吐,你看他再吐!”我巴望彪子的吐隨著他的大喝戛然止住。

彪子該吐還吐。神醫自然還要找轍,我已無心應付。“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