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得不建議,聖人之代代相傳,以及強迫納稅人供養聖人的優美傳統,應列為中國奇景之一,以便洋大人觀光遊覽。
提起聖人,肝腸寸斷,孔丘先生之後,孟軻先生拼命地幹,前已言之先驗條件和根據。,他雖沒有惹起過公憤,被群眾包圍,幾乎餓死,也沒有跟漂亮女人糾纏不清,鬧得向學生賭咒,但他仍趕不上孔丘先生。蓋天下最厲害的是得風氣之先,當天下各國都在講強兵利甲之際,只孔丘先生一人唱反調,雖當時被目為瘋子,跑斷了腿也沒弄到一官半職,但其學生把他的言論記錄下來,過了些時,皇帝王爺之類,發現他的那一套對統治階級有百利而無一害,乃有西漢王朝第七任皇帝劉徹先生“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舉。從此孔丘先生才算上了檯盤,子子孫孫,吃著不盡。
孟軻先生混了一輩子,不過二流聖人,其他人更不說矣。孟軻先生以下又數千年,出了一個三流聖人朱熹先生,此公“聖”到什麼程度,用不著說,十九世紀之後出生的中國人,恐怕都吃過他的苦頭。年輕朋友如果不信,不妨去買一本他閣下註解的《詩經》看看,其奴性和無天良,即令不把你氣死,也能把你氣瘋。
這裡有他閣下的一則風流故事——臺灣名女人嚴蕊女士,有才思而通書,鳳冠一時,和臺洲太守唐先生思恩愛愛。後來唐公調走,聖人朱熹先生和唐公有宿怨羅馬晚期傑出的諷刺作家,無神論者、原子唯物主義哲學家。,又氣嚴蕊對自己冷冰冰的,看到眼裡,計出心頭,乃一個小報告打到中央政府,說唐先生“挾妓狎遊”。接著把嚴女士逮捕,苦刑拷打,教她承認。她知道一承認唐先生便會完蛋,於是“堅不吐實”。聖人嫌衙役打得太輕,還親自動手,嚴蕊女士著實有點骨氣,仍不肯招供。朱公更氣,把她押到會稽,一面坐牢,一面逼她賣淫。
眼看著大獄將興,幸虧宋王朝皇帝不個個都是混蛋,拿著朱熹先生的奏章,詢問大臣,某人(惜忘其名字矣,但可查得出來)對曰:“秀才撚酸耳。”皇帝大笑,派嶽商卿先生當巡回法官(提典刑獄),把嚴女士當堂釋放。嚴蕊女士以詞謝之曰:“不是愛風塵,只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嗚呼,我們就這段故事,為的是敲一聲鑼,讓大家看看聖人的嘴臉!中國的聖人似乎比任何一國的聖人的血都涼。五千年曆史上,沒有不和權勢結合的聖人,連孔丘先生都得皇帝封什麼文宣王,和什麼至聖先師之後,才能闖出了萬兒,朱熹先生等而下之,又怎能不靠他的官威,搞一個妓女乎?朱熹先生尚且如此,其他千千萬萬的道貌岸然,還有啥可說的。
孔丘先生最偉大的貢獻似乎在於他發明了“君子”、“小人”的名詞,幾千年下來,這種分類之法,如火如荼,連諸葛亮先生都受其影響者?》(1894年),批判民粹派的主觀社會學,捍衛唯物史觀。,在《出師表》上,還要皇帝遠小人而親君子。真不知道孔丘先生當初發明這玩藝時,是何心理狀態,這種一刀兩斷的搞法,不是有點毛病,絕發明不出來也。如果這種分法合理,不妨請幾個武功高強的人到市政府幫忙,把中國人的身份證上,加以註明,某也君子,某也小人,然後通知三作牌在大街上檢查,看見“小人”字樣者,一律幹掉,則所剩下來的全是“君子”,豈不天下太平乎哉?
人性是統一的,而人格則不然。有時聖人,有時禽獸;有時君子,有時小人。在某一事上是聖人,在另一事上是禽獸;在某一時刻是君子,在另一時刻則是小人。孔丘先生鼓吹的二分法,被權勢利用,把中國糟蹋了兩千年。如果不肯多想一想,而且還對肯多想一想的朋友暴跳如雷,我看大家遲早都要唱一出砸鍋戲也。
且看蘇輿先生
一個新觀念的建立是不容易的,有賴於經濟本質的改進,社會是非標準的建立,以及思考方法的養成。對節育問題如此,對其他問題也都是如此,對男女問題,更是如此。如果我們不能用新觀念來正視這個一日千里在蛻變中的社會,真能把自己氣死。嗚呼,僅只氣死自己,其害還算小焉者也。麻煩的是,該落伍腐爛了的狗屎觀念,往往盤據在有識之徒的尊腦裡,於是“放欲宣淫,毫無忌憚”,那就不僅坑了自己,也坑了別人,勢必成為一塊異常可敬的絆腳石,阻礙社會和國家的進步。
一八九五年,吾友樊椎先生,在他的故鄉湖南邵陽,組織南學分會,提倡“民權”和“平等”。到了今天,即令是頂尖的有識之徒,恐怕也不會提出反對。可是一個新觀念一旦鑽入舊的腦殼,該新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