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五、六十歲的老頭子,會交墓庫運?你懂了其中的道理,你家老爺也就不會交墓庫運了。『』這又是啥道理呢?『
『因為你懂了,女人家要怎麼個樣子,才能收男人的心?他不喜歡的事情,你不要逼了他去做;他不喜歡聽的話,你少說。他喜歡的事情,你也要當自己的事情那樣子放在心上。
到了這個地步,你儘管放他出去逛堂子,吃花酒,他一顆心還是在你身上的。『』怪不得!『羅四姐笑道∶』七姐夫這樣子聽你的話。『』聽她的話倒不見得。『古應春解嘲似地說∶』不過大概不至於交墓庫運。『
『是不是?』七姑奶奶慫恿著說∶『我們去打個茶圍,有興致再吃它一臺酒,你也長長見識。又不跟他們男人家在一起,怕啥?』
『我用不著長這個見識了。孤家寡人一個,這番見識也用不著。』
說著,抬起頭來,視線恰好跟胡雪巖碰個正著。趕緊避開,卻又跟七姑奶奶對上了;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羅四姐無緣無故地心虛臉紅,竟有些手足無措了。
於是胡雪巖便叫一聲∶『七姐,應春!』接著談一件不相干的事,目的是將他們夫婦倆的視線吸引開去,為羅四姐解圍。
『我的酒不能再吃了。』;羅四姐找個談話的空隙,摸著微微發燒的臉說∶『再吃要醉了。』『不會的。酒量好壞一看就看出了。』七姑奶奶說∶『只怕是酒不對你的胃口。』
『大概是。薄荷酒帶甜味,酒量好的人,都不喜歡甜味道。』
古應春問∶『羅四姐,你吃兩杯白蘭地好不好?』『吃兩種酒會醉。』
『不會,不會!』七姑奶奶介面,『外國人一頓飯要吃好幾種酒,有的酒在飯前,有的酒在飯後;雜七雜八都吃在肚皮裡,也沒有看他們有啥不對。』『真的?』
看樣子並不堅拒,古應春便去身起取了一瓶三星白蘭地;拿著螺絲鑽在開瓶塞時,羅四姐開口了。
『我聽人家說,這種酒上面那塊月牙形招頭紙,拿溼手巾擦一擦,會有三個藍印子出來。沒有藍印子的就是假酒。』『這我們還是第一回聽說,試試看。』叫人拿塊溼手巾來擦了又擦,毫無反應,羅四姐從從容容地說∶『可見得聽來的話靠不住。府上的酒,哪裡會有假的?』
『這也不見得,要嘗過才算數。』七姑奶奶起身去拿了兩個水晶酒杯來,向她丈夫說∶『只有你陪羅四姐了。』『胡大先生,你呢?』羅四姐問。
『我酒量淺,你請。』
『羅四姐,』七姑奶奶又提逛堂的事了,『怎麼樣,哪一天?』『七姐』胡雪巖玩笑地插嘴∶『幫襯我打個「鑲邊茶圍」好不好?』
『哪個要你「鑲邊」?不但不要你鑲邊,我們還要「剪」你的「邊」呢!』
羅四姐看他們這樣隨意開玩笑,彼此都沒有絲毫做作或不自然的神色,知道他們的交情夠深了。而且看七姑奶奶不但爽朗熱心,似乎胡雪巖很聽她的話。她心裡在想,如果對胡雪巖有什麼盤算,一定先要將七姑奶奶這一關打通。
於是,她的語氣改變了,先是提到『堂子』就覺得是個不正經的地方,談都不願談,這時候卻自動地問道∶『七姐,什麼叫「剪你的邊」?』
『「剪邊」就是把人家的相好奪過來。』七姑奶奶湊過去,以一種頑皮好奇的神態,略略放低了聲音說∶『我帶你去看看小爺叔的相好,真正蘇州人,光是聽她說說話,你坐下來就不想走了。』『真正蘇州人?』羅四姐不懂了,『莫非還有假的蘇州人?』『怎麼沒有?問起來都說是蘇州木瀆人,實在不過學了一口「堂子腔」的蘇白而已。』『蘇白就是蘇白,什麼叫堂子腔的蘇白?』
『我不會說,你去聽了就知道了。』
『好啊!』一直堅拒的羅四姐,趁此轉圈,『幾時跟七姐去開開眼界。』
『你們去是去,』古應春半真半假地警告∶『當心《申報》登你們的新聞。』
『喔,』胡雪巖突然提高了聲音說∶『應春提到《申報》,我倒想起一件事來了。從去年冬天天津到上海的電報通了以後,我看《申報》上有些新聞是打電報回來的,盛杏蓀當電報局總辦,訊息格外靈通;有些生意上頭,我們訊息比人家晚,哪怕只不過晚一步,虧就吃得很大了。所以,我有個念頭,應春,你看能不能託《申報》的訪員幫忙?』
『是報行情過來?』
『是啊。』
『那,我們自己派人在天津,每天用密碼發過來好了。』『那沒有多少用處。』胡雪巖說∶『有的行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