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4部分

還不是他的「沃不爛、煮不熟」的老脾氣又發作了。』『沃不爛、煮不熟』也是杭州的俚語,有剛愎自用之意。接著,汪惟賢舉左宗棠在軍機處議俄約及『海防』一事,來支援他的看法。

原來新疆回亂一起,俄國以保僑為名,出兵佔領了伊犁,揚言暫時接管,回亂一平,即當交還中國,及至左宗棠西征,先後克復烏魯木齊、吐魯番等重鎮,天山南北路次第平靖,開始議及規復伊犁,要求俄國實踐諾言,而俄國推三阻四,久假不歸的本意,逐漸暴露。於是左宗棠挾兵力以爭,相持不下;這樣到了光緒四年秋天,朝議決定循正式外交途徑以求了結,特派左都御史崇厚為出使俄國欽差大臣,又賞內大臣銜,為與俄議約的全權大臣,許他便宜行事。

這年臘月,崇厚取道法德兩國,抵達俄京聖彼得堡,立即與俄國外務部尚書格爾思展開談判。談了半年才定議,而且崇厚以『便宜行事』的『全權大臣』資格,在黑海附近的賴伐第亞,簽訂了『中俄返還伊犁條約』,內容是割伊犁以西以南之地予俄;增開通商口岸多處;許俄人通商西安、漢中、以及松花江至伯都訥貿易自由。

訊息傳回國內,輿論大譁,痛責崇厚喪權辱國。而崇厚敢於訂此條約,是因為背後有兩個強有力的人在支援,一個是軍機大臣沈桂芬,他是朝中足以與『北派』領袖李鴻藻抗衡的『南派』領袖,深得兩宮太后的信任。一個是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李鴻章,以繼承曾國藩的衣缽標榜,在軍務與洋務兩方面的勢力,已根深柢固,難以搖撼。在議約的半年中,崇厚隨時函商,獲得沈、李二人的同意,才敢放心簽約;而且未經請旨,即起程回國,留參贊邵友濂署理出使大臣。

沈桂芬、李鴻章雖都贊成伊犁條約而動機不同。沈桂芬是因為僵持的局面持續,朝廷既不能不派重兵防守,左宗棠的洋債就不能不借,長此以往,浩繁的軍費會搞得民窮財盡,用心可說是委曲求全。

李鴻章就不同了,多少是有私心的,第一、如果中俄交惡而至於決裂,一旦開戰,俄國出動海軍,必攻天津,身為北洋大臣的李鴻章,就不知道拿什麼抵擋了;其次,左宗棠不斷借洋債擴充勢力,自非李鴻章所樂見,伊犁事件一結束,左宗棠班師還朝,那就無異解甲歸田了。

無奈崇厚的交涉辦得實在不高明,兩宮震怒,士林痛詆,連恭王與沈桂芬主持的總署——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行走的諸大臣,亦覺得過於委屈,有改議的必要。

於是朝命以出使俄國大臣崇厚不候諭旨,擅自啟程回國的罪名,開缺交部嚴加議處。所議的俄約,交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妥議具奏。這就是所謂『廷議』。

廷議的結果,崇厚所籤的條約,無一可許,兩宮因而如開『御前會議』,慈禧太后原想嚴辦崇厚,加以『翰林四諫』中的寶連與黃體芳,上奏力攻崇厚而且語中侵及李鴻章與恭王;這一來,崇厚便免了革職拿問,交刑部議罪,雖非鋃鐺入獄,而軟禁在刑部提牢司的『火房』中,這度日如年的況味,也就可想而知了。

此舉是牴觸『萬國公法』的,各國公使,群起抗議,但朝廷不為所動,一面派使英兼使法的欽差大臣、曾國藩的長子曾紀澤兼使俄,謀求改約;一面將崇厚定了『斬監』的罪名。

不過,朝廷並未放棄和平解決的意願,備戰以外,由李鴻間策動英、法、德三國公使,出面調停;免了崇厚的死刑,但仍監禁,然後曾經澤才在光緒六年六月,由倫敦動身赴俄。

交涉開始之時不會順利,是可想而知的。幸而曾紀澤不愧名父之子,運用他對『萬國公法』的知識、出使的經驗及關係,促請英、法駐俄公使的協助,在左宗棠到京的前兩天,與格爾思改定了約稿,伊犁收回;嘉峪通商,不明定可通至某處;松花江通航取消;只是賠償軍費增加四百萬盧布,共為九百萬。

當中俄關係緊張時,李鴻章提出『海防論』的主張,與左宗棠的『陸防論』針鋒相對。

及至左宗棠到京入軍機,先議俄約,由於曾紀澤挽回利權之多,超過朝野的期望,左宗棠亦表示滿意,無甚爭執;後議李鴻章『海防』的計劃,他的話就多了,由海防談到陸防;一轉而為西陲的形勢,與他在新疆用兵的經過,滔滔不絕,目無餘子,軍機處只聽得他一個人又說又笑,『禮絕百傣』的恭王,默坐一兩個時辰,連句話都插不上。

『大先生你想,』汪惟賢說∶『不要說恭王,哪個都吃不消他。恭王忍了又忍,忍到後來,索性要軍機章京把原折收了起來,不議了。』『不議了?』胡雪巖詫異∶『李合肥的海防,規模大得很呢!要開辦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