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爸爸回來了。因為我和馬默言高考,爸爸把出差日期延遲了兩天,本來是四天的工作,卻被擠壓在兩天內完成,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熬盡了通宵。
我站起來幫爸爸把箱子拎到陽臺,去拿倒水給他。馬默言趕緊倒了杯水過來,爸爸坐在沙發上,連宋侷促地站在餐桌旁邊,喊了聲“叔叔好”便尷尬地佇立在那裡。
我偎著爸爸坐在他的旁邊,將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伸手過來攬住我的肩膀,試探地問我:“分數估過了吧,考得怎麼樣?”
“爸,怎麼不問我?”馬默言在餐廳搶口答道,手裡還在扒拉著那半碗麵條。“還有,清酒她越來越不象話,只煮一包面,根本不夠吃。”邊說邊跟連宋擠擠眼,連宋卻把頭埋得更低了,光影斑駁透過窗子,映在連宋臉側地鬢邊,我看到他紅透了的耳朵。
☆、第三章:林鯨,同你乾杯再舉箸
一行四人下樓到常去的一家火鍋店裡吃飯,爸爸關切地尋問了馬默言和連宋的傷,二人均異口同聲、非常有默契地說是在打球的時候不小心摔的,席間相談甚歡,只是除了連宋那傷口依然新鮮地舌頭。看著他痛苦地嘶嘶的叫個不停,我突然覺得很解氣,並且立刻熱情起來,不斷地佈菜給他,而且一定是要從辣鍋裡撈出來的。
後來幾天,連宋都試圖約我出去,但我都冷冷地拒絕了,我們誰也沒有提起那天的事情,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某些時候,我想要忘記,便絕不再記起,連同那個人一起,從生命裡消失。
爸爸在家等我們報完志願,便又到洛城出差去了。據說,洛城在城改的時候,挖地基發現了周時地宮,爸爸是考古隊的隊長,這個細緻、沉穩的男子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文物,在陰溼的地底下、在充滿刺鼻化學劑味道的密封實驗室裡、在暴曬的荒原、在傾盆大雨的夜晚,只要他在,定會全力以赴去保護歷史、還原真相。
爸爸看著我和馬默言填得一模一樣地誌願表,抬手拍拍馬默言地肩膀說:“小子,好樣的”便轉過身去進屋整理行李去了。可我,分明從剛才的動作裡看到了兩個男人之間的許諾和默契,於是悄悄地溼了眼眶。
交志願表前一天,林鯨約馬默言去家裡玩,我在屋子裡梳妝打扮,忙得不亦樂乎,總想著怎麼樣才能夠讓林鯨覺得我是有從不經意間流露出典雅氣質的女生,同時又不能看是刻意為之的。
當我走出臥室的時候,馬默言立刻向後仰倒在沙發上,“李清酒,你是要閃瞎我的鋁合金狗眼嗎?”
我低頭看看自己,“怎麼了,不好看嗎?”一臉無辜。
“我建議你穿短褲和T恤還有拖鞋就好了,沒有必要這麼隆重。我們只是去林鯨家裡玩,不是要讓你去見家長。”馬默言用雜誌擋住了臉,表示不想再多看我一眼。
我對馬默言的善意進諫表示了感謝與理解,同時,我也婉轉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那就是:“馬默言,閉上你那吐不出象牙的嘴吧,老孃就是要這樣穿。”
我和馬默言踩著單車往林鯨家裡去,到林鯨家樓下,馬默言說要去買箱啤酒和零食帶上去,讓我先進去。
我剛將單車推到單車棚下,就開始了瓢潑般地大雨。我一個人站在被暴雨隔斷的空間裡,看著外面灰濛濛的世界,不禁開始擔心,下雨,車肯定很多,不知道馬默言該怎麼辦。我穿了裙子,沒有帶電話。正焦急地四處張望,卻看到在一個人冒著大雨,踩著單車衝了進來,“馬默言,你沒事吧?”我興沖沖地走上前去,人卻驚了,是連宋。
連宋像個剛從鍋裡撈出來的落湯雞一樣,渾身透溼,白色的T恤緊緊地粘在身上,堅實地肌肉的形狀分外明顯。想到這裡不禁臉一紅,想起那天被他緊緊抱住,壓在床上的感覺,立刻覺得空氣稀薄起來,尷尬的不知道要將眼睛放到哪裡去。
連宋看到我,跳下車,步子沉重與緩慢起來。他張張嘴想要跟我說些什麼,我將目光錯開,望向雨裡,禁住了呼吸。
連宋將胳膊下夾的傘撐開,放在我的腳邊,然後自己推著單車向裡面走去,他經過我的身旁,耳邊聚然響起炸雷,轟得一聲,震得整個人都要跳起來,只見對面的樹杆從半截變黑然後直劈下來。
我嚇得尖叫一聲,抱住自己的腦袋,蹲在地上。後來,劉泡泡告訴我,他沒有聽到雷聲,倒是在林鯨家五樓的房子裡聽到了我的尖叫聲,如魔音貫耳,令人渾身抽搐。連宋瞬時扔掉單車,衝到我身邊,一隻手緊緊摟住我的頭,一隻手捂住我的耳朵。
只聽得天空中又是幾聲驚雷,雷得單車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