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創作於甲午戰爭之後,作者新渡戶也深受黑格爾東洋專制論的影響,從文中對“東洋的專制”的論述可以看出他對黑格爾觀點的激烈抗議。
為了能夠脫離野蠻落後的稱呼,為了證明日本不是黑格爾東方專制論的物件,日本經過明治維新,逐漸強大起來。甲午戰爭就是日本企圖躋身西洋發達國家之列,證明自己非“東洋”的第一步。
“東洋的專制”是西洋拋給東洋的詞語,主要針對以中國為代表的那些被文明進步拋在後面,一直維持歷史原初態的亞洲國家。這個詞語將所有東洋國家一網打盡,這對試圖將自己定位於文明歷史中的日本無疑是個不得不擺脫的束縛和咒語。
黑格爾在《歷史的哲學》中,將波斯戰爭中希臘對波斯的勝利說成是西洋的先進對東洋的落後的勝利,是希臘精神的勝利。
公元前500年,為了反抗波斯對小亞沿岸希臘城邦的統治,小亞的米利都發動了愛奧尼亞諸邦起義,波斯戰爭開始。這場戰爭歷經400年,以波斯的失敗告終,由此雅典的霸權得以確立。黑格爾認為這場戰爭是拯救了文化和精神的力量,它使亞洲的專制走向衰落無力,世界史的天平透過波斯戰爭決出了兩種文化、兩種制度的高下。
世界歷史上決定名譽高下的,既不是形式上的勇氣,也不是所謂的功勳。在波斯戰爭中,世界史的利害被置於天平上,一邊是東方的專制,也就是統一於一個君主之下的世界,另一方就是領土、物資都很匱乏的分立的小國,也就是一個個生活充滿生機的世界。
波斯戰爭是歷史上罕見的精神力量戰勝物質力量的例子。對希臘精神對東方專制的勝利的波斯戰爭的描述,表現了黑格爾歷史哲學對東洋的兩種態度。一種是對於戰爭的勝利者希臘來說,東洋是世界史發展的另一端,是呈現歷史發展停滯狀態,被遺棄了的另一個世界。東洋的發展遠遠落後於西洋國家,因此世界史的發展就必須克服或者摒棄掉的歷史原初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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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武士,一個階級的構成(8)
另一種就是東洋是與西洋平等的世界史的兩方,被同時置於世界史的天平之上,但是東洋世界的價值高低是靠西洋世界來衡量的。在西洋,世界是不斷發展的,西方的文明經過希臘、羅馬發展到日耳曼。但是東洋已經脫離了世界史的發展,甚至是呈倒退的趨勢。
黑格爾認為,世界史就是人類對自己的自我意識或人的內在精神的認識過程。關於十字軍東征,黑格爾認為它是基督教世界確立的一個轉折—是十字軍發現了存在於東洋的基督的墓穴,他們將基督作為人類內在的精神帶回了歐洲。這就促使西方和東方世界由此訣別,進入了截然相反的世界史發展軌道。西方脫離東方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國家,這個國家就是以主體的內在精神為原理的基督教世界。東洋國家則成了反基督教的世界。
黑格爾將東洋視為世界史的幼年時期,並將它定義為反世界史、反基督教世界,即反西洋的世界。根據這個定義,基督教世界是一個充滿自由、自我意識的世界,而東方人還不知道精神作為人的本質來講應該是自由的,所以他們不自由。在東方人的意識中,只知道人是自由的,而一個人的自由是放縱、粗野、熱情的獸性衝動,或者是熱情的柔和馴服,這種柔和馴服自身只不過是一種偶然現象。
在黑格爾的眼中,東洋人成了不知道人類本質為自由的野蠻人,在東洋,自由只有一個人能享受得到,這個人就是統治者。但是統治者的自由也只不過是一種隨心所欲的存在,談不上真正的自由,和西洋世界裡的自由根本沒有辦法相比。不知道人類自由的東洋人世界是一個由專制者統治的世界。由此,“東洋的專制”一詞,被作為反西洋的東洋世界的標誌而確立起來。
東洋的世界被黑格爾作為世界史發展之外,在時間、空間上都與西洋世界異質的世界。東洋世界只能等待與若干因素結合,才能重新煥發活力,得到進步。
黑格爾對中國古代社會和印度古代宗教進行了論述。他將西洋原理應用於對中國古代社會和印度宗教的論述中,站在西洋的角度批判中國社會和印度宗教。他認為西洋的宗教才是真正的宗教,是“本來的宗教”。因為宗教是對本質的認識,是對人類內在精神的認識,是人知識和意志的實體。而這個實體必須是一個人,他所追求的神聖目的,必須能夠成為全人類行動的內容。這才是真正的宗教,也就是西洋的宗教。由此可見,黑格爾對“東洋”的敘述實際上就是本著批判的宗旨,用西洋的宗教、西洋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