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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和魂洋才”的提出,讓日本人找到了傳統文化和西洋文化的平衡點。

二戰後,在美軍的主導下,日本開始了民主化程序。裕仁天皇很快就向日本百姓公開承認,自己是人不是神,這讓日本人大受震撼。之後,日本雖然在法理上切斷了神道教和國家的聯絡,卻始終沒有消滅掉在日本人內心駐紮了千百年之久的神道信仰和神國思想。日本是現代化的民主國家,但日本人既不喜歡特立獨行的人,又依舊重視人的身份等級,而追求平等、崇尚個性自由卻剛好是現代人最明顯的特徵。

日本,是傳統和現代並行的國家。無論怎樣吸收外來文化,日本人都沒有改變對神道教的信仰。

神道教有著產生自人類幼兒時代宗教的一般特徵—它藉助神話的形式敘述本民族的歷史。隨著科學的發展和人類理性的高度發達,越來越多的人放棄了對“現世人的崇拜”,轉而崇拜起那些“超越者”。雖然今天的日本人不會明言天皇是“現人神”,但他們依然不能完全拋卻“天皇是神”的意識。日本憲法將天皇看作日本全體國民的象徵,多少有些將天皇超人化的意味。2000年,日本首相森喜朗就格外自豪地宣稱:“日本是一個以天皇為中心的神國。”

在人類文明早期,人們喜歡把集團首領當成神仙,頂禮膜拜,對首領的話言聽計從。今天的日本人把服從領導當成美德,即使領導的決斷是錯誤的,他們也會老老實實地服從。但是,有時日本人又表現出鮮明的“不服從性”,無論周邊國家如何指責,日本首相還是一再拜跪靖國神社。面對外國人的種種質疑,日本政客毫不退縮,針鋒相對地表示“不容許別的國家指責日本的獨特傳統”。

天皇制是日本人國家觀念的核心,二戰後,懾於美國大兵的威力,天皇制被硬生生地從日本人頭腦裡拔除。日本很快擁有了西方式的政治制度,這種制度又很快開始向日本國民灌輸現代意識。遺憾的是,日本人對現代國家的理解,終究是建立在對“天皇”的理解之上的。在日本官僚體制中發揮重要作用的,依舊是人脈。日本人穿起了民主主義的外衣,但骨子裡,卻還是那個被君主制意志左右的傳統日本人。

外國文化的精魂會和日本傳統文化的靈魂發生衝突,但外國文化的形,卻不一定會。日本人調和自己與外來文化慣用的方法,就是保留外來文化的形,將其精魂抽空或日本化,以此來消除、掩蓋二者的差異。

日本人是功利的,在他們的靈魂中,不存在普遍主義的東西,在日本人看來,是非善惡,都沒有一個絕對的標準,它們會隨情況的不同相互轉化。比如,面對二戰,一些日本人至今一口咬定,戰爭只有失敗和勝利之分,而無正義邪惡之別。

外國人之所以會認為尚禮和好鬥是矛盾、愛美和黷武是矛盾、喜新和好舊是矛盾、服從和反叛是矛盾……是因為在他們的意識裡存在著永恆不變的普遍法則,他們用這種法則衡量他們面對的事物,當然會區分開“矛”和“盾”。

而對日本人來說,是非善惡既然沒有絕對的標準,所謂的“矛”和“盾”也並非絕對對立。只要矛盾雙方有統一之處,日本人就有辦法將它們整合起來。

日本人尚禮,可以彬彬有禮地對待朋友,受朋友之恩定湧泉相報,但在自己沒有得到應有的禮遇時,也會惱羞成怒,拔刀相向,顯示出好鬥的一面。

日本人愛美,時時刻刻要求自己精益求精。日本人纖細敏感,能夠準確把握住美的事物,在美中沉醉。然而,力量、血腥、暴力,在他們眼中也是一種美,沒有普遍主義的束縛,他們不會因為道德的因素而拒絕表現邪惡之美,當然,他們也不會介意邪惡之美進入到自己身體之中。

一個民族的文化是在歷史發展的過程中演變而成的。任何一種頑強生存下來的文化傳統,都必然存在著合理性。而在探究一個民族文化的過程中,又必須探究這個民族中人的人性。日本人是矛盾的,他們身上既有讓人讚歎的優秀品質,又有讓人鄙夷的劣根性,日本人又是複雜的,神秘的,摸透他們的性格雖說不是不可能,卻也絕非一件容易事。

第一章 文化碰撞下的大和民族(1)

一、“人種”化了的“日本人式”

日本文化靜靜地向人敞開著,在交往日趨頻繁的當代世界,日本人不會拒絕外國人對他們進行研究;同時又自信外國人摸不透他們,每每看到對日本文化大惑不解的外國人,他們一面認為這是自然而然的事,一面為他人眼底神秘莫測的自己頗感得意。他們認為日本的文化中,存在著只有日本人才能心領神會,才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