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還算和諧。
“爹爹,阿孃。”
看到此情此景我內心甚歡喜,於是快步走向他們。“阿嬌?我女兒回來了!”父親丟了花剪回頭瞧我,然後高興地扶住我。他上下左右仔細地打量了我兩遍,嗯了一聲說道:“好像又瘦了!你這孩子,離了家就不肯好好吃飯了,正好爹爹還給你留了好吃的。”於是連忙命了左右侍從去端點心。但是緊接著他就對我手裡的小雕表示了極大的興趣,“你這鳥——”
“這就是神隼,傳說中很有靈氣的。”我笑微微看著他。小雕在我懷裡抗議地掙扎了一下。
父親笑著哦了一聲,伸手把它接過:“給我瞧瞧。”
這位第三任堂邑侯是個名符其實的宅男,自從娶了館陶長公主這位強勢幹練的妻子,除了跟幾位愛好花鳥蟲魚的同道交換心得之外,便是在家研究烹飪之道,因而身邊許多事情也不知他是故意的還是的確不知,總之自從見到他起,他便是如此豁達而安然。
我望著他歡喜心裡也開心。來之前已知道他必然會喜歡小雕,所以在我吃點心時,他可勁兒地問我它會些什麼,有些什麼本事,我本著討好小雕的原則,也可勁兒地添油加醋了一番。但可惜它還是對我不理不睬,只跟父親很是投緣,跳到他手掌上跟只狗似地乖馴地窩了下來。
母親因為我連連闖禍的事情一直在旁邊拉著臉沒說話,這時見得吃得差不多了,才衝我哼道:“還有臉回來!”
“娘——”
我嘆氣。拖著長音上前給她捶腿捏肩,可她鼻子裡哼哼兩聲,依然不待見我。我只好猛冒汗地在腦袋裡搜刮所有能想到的新鮮詞彙,來表達對她滔滔不絕的崇拜敬仰之情。直到口水都快說幹了時,她才輕擰我的臉算是原諒了我。我正色說:“娘你就使勁擰沒關係,我知道那些天要是沒有娘陪在長信宮裡撐著,朝中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老臣是不會這麼快善罷甘休的。”
她瞪我,唇角彎了彎,卻又板起臉:“回屋坐去。”
我點了頭,忙跟父親小告了個別,再喊曉花把沒吃完的點心拿著,與母親去了內苑。
進了屋母親慵然坐於上首,張口便問:“我聽說皇上最近很聽那個董仲舒的話,成天與他在一起研究儒學,你可知道這回事?”我茫然不已,搖頭表示不知。她捧起茶,蹙眉憂心地說:“皇上如此無異於與太皇太后作對,老太后奉行黃老之學,素來厭惡儒學,他若是打算走這條路,我只怕老太后那裡會過不去。”
“他是皇帝,起碼有權力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想了想,我如此說。
母親便瞪我:“你懂什麼,以為他登了基這天下便是他的了?老太后能讓他登基也能廢他,翅膀都還沒長硬,就想離巢自飛,這是不自量力。”
我遲疑片刻,最終沒表態。我知道她說的是對的。可是劉徹即使沒跟我提起過學派之事,也從沒說過要如何如何,我卻以為他要做的事都應該是有道理的。何況根據我已經遺忘得差不多的歷史知識想來,後來他也的確是走的這條路。於是我說:“那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太皇太后讓步?”
母親嘆氣:“除非你殺光全部竇家的人。”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能。可我對於這些朝政之事並不是十分有興趣,所以這個話題談無可談之時,也就到此為止。但是忽而間又為劉徹感到有些鬱悶,在我看來當皇帝不該當成這樣,處處掣肘還能有甚作為可談?無聊之下瞧了瞧左右,便問起了母親:“今天怎麼不見董偃?”
母親臉色微滯,垂瞼說:“他近日身子有些不適,去了安陵調養。”又抬目望我:“無論如何他也比你大了兩歲,平日對你也是極好的,你下回見了也該叫聲先生。”
我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這是三年來我頭一次跟母親提起董偃,但是話到這裡似乎誰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我不想再談是因為無話可談,而母親不願談只怕是無從談起。我想做母親的跟自己女兒聊起身邊男寵的話題,的確是有些尷尬的,而我此時提起這個,倒是自己也不明白是為什麼。
010 皇帝的侍衛
我留下來吃晚飯,此番陪的是母親。堂邑侯與太主分院而食已是府裡持續了數年的規矩,我不喜歡卻也無可奈何。
曉雪曉月帶著小雕去陪著父親用飯。我一直認為父親最疼的是我,對於不在身邊的弟弟也許並沒有那麼上心。他說我很像母親,而且越長大連性子也越像她年輕時侯,雖然我對此抱有完全不同的看法,但是半夜裡他獨坐在房裡小酌時,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