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上望。
白樓頂層“留白軒”燈火依然溫暖,然而溫柔卻是不是已陷險境之中?
蔡水擇笑意更詭,眼神裡有比夜色更深重更黑的隱憂。
這時候,在“留白軒”裡的白愁飛,已決意要盡情蹂躪這一朵妖豔的鮮花,但他一時猶未決定:到底要滅了燈痛痛快快地幹她一番,還是讓燈亮著仔仔細細清清楚楚享受這個女子,以致日後能記得每個淫辱一個美麗純潔女子的細節。
第二章
八八:處子之身
在離“金風細雨樓”不過五里之遙的“象鼻塔”,“挫骨揚灰”何擇鍾還在呆呆地守著進出的要道。
山於太過無聊。他只好看自己的掌紋,翻來覆去的看,眉皺了又舒,蹙了又展,卻還是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這時,“象鼻塔”裡出去的人,陸續回來了:象鼻塔就好比一個親切的大家庭,在外面痕蕩夠了的孩子,始終還是要回到家裡來的。
這次回來的三個人,是“象鼻塔”裡三大精英分子,他們在白天分別給派出去,執行王小石一項佈署:
他們是:“獨沽一味”唐七昧、朱小腰和“活字號”溫寶。
他們說說笑笑,正跟商生石、秦送石、夏尋石等閒聊,經過何擇鐘身邊,看他在審視自己的掌紋,不免覺得好笑。
朱小腰故意把他的厚厚沉沉甸甸重重的手掌翻了過來。笑說。
“來來來讓我跟你瞧瞧……”
她本曾淪落青樓,會客人多了,自然懂得一點相人之法,掌相面相、也頗知法了,本來見何擇鍾憨得可愛,正想相陷幾句,但這一端視,只見此人厚實掌心,有三道深深如刀雕的紋,其餘什麼都沒有了,登時無以發揮,知道眼前這人是個吃飽飯沒事幹至多是努力睡覺,別說是大起大落大成大敗了,就連胡思亂想也付諸闕如的悶人,當下只好啐了一聲說:“哈!真簡單!日出日落,吃飯上床蓋被子,還看什麼掌相!”
何擇鍾也不以為意,只咕噥道:“人生裡本就至簡單不過,生老病死,站起來、躺下去,管那麼複雜幹嗎?”
朱小腰只一笑,隨意地問了一句:“小老唐和黑炭頭呢?不是輪到他們換班的嗎?”
何擇鍾正想回答,溫寶卻笑了起來:“咦嘿,朱聖主居然這一回掛念起咱們的巨俠起來了,看來,唐大巨俠這一趟功夫和這一番苦心倒沒白費哩!”
朱小腰瞟了溫寶一眼:“你再油腔滑舌的,我就替你改一改字號。”
“改字號?根據河洛理數吧?”夏尋石居然聽到了也過來湊熱鬧,“是根據河洛理數改名字吧?我也會一些。”
朱小腰粉臉肅然,媚目含煞:“我只替他改一個字。”
溫寶哈哈笑道,“當然是‘寶’字了。難道改我的姓不成!”
“你是‘活字號’的吧?”朱小腰忽問了這一句。
“是……”
溫寶還未回答完,朱小腰已說:“我替你把‘活’改成‘死’!”
溫寶嚇得直吐舌:“譁,譁,譁,朱聖主,我只開開玩笑而已,你也犯不著如此認真吧?”
溫寶的樣子倒活像只元寶,笑眉尚悅目,跟人笑鬧慣了,彷彿一天不作弄人一下倒沒了個性似的。朱小腰跟他也鬧慣了,知道不能給這種人開頭就佔了便宜,所以更咽咄逼人,處處得理不饒人。
忽聽唐七昧低聲疾道:“暖,你看!”
眾人看去,只見一仿似人臉、十分靈黠的紅狐,一隻深眸正在街角黯處幽幽地看向這兒,帶點兒憂恫的藍。
朱小腰認得這是她上次在“小作為坊”店裡放生的紅狐。
那頭狐狸也在看她,目光裡似透露了一種人的事情,依依不捨。
朱小腰一向不與人親善,就算對顏鶴髮有一種莫名的依戀之情,也僅止於深藏心底際,對這頭紅狐卻產生了一種極大的親切,彷彿她是這紅狐前世,而這紅狐正來看它自己的今生。
人狐對望了一下,人有一些恍惚、狐有一些兒畏縮。
然後,這紅狐狸便沒人街角,消失不見了。
——也不知它是怎麼進入這人口雜沓之地的。
——它是一直躲在這兒?剛溜了過來呢?
毫無來由的,朱小腰忽然念起了唐寶牛——這心情像是一個輕細的召喚。
輕細而深刻的召喚。
(也許是因為當日她在“小作坊”遇伏時,唐寶牛也曾出力救過她和狐狸之故吧?
他還為她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