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殺父仇人,是不是?”
“可以這樣說。”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對付白愁飛,收復風雨樓?”
雷純一笑。
笑得真好。
“——那我為什麼要救你、要收留你、還把樹大夫的弟弟樹大風請出來治你的病?
還替你保住你的心腹強助?”
雷純眨眨如夢似幻的大眼睛,露出皓齒幽幽笑說:“也許我本就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我本就深深地喜歡上了你……”
“許是英烈的決心,來自似水的柔情。你雖然失敗了,但成功的失敗就是成功的開始。”雷純明黠他說,“這世間一向都是做對了沒有人知道,做錯了沒有人忘記;這就是人們的鐵律。要制衡它,就盡揀大對大錯、大成大敗的做,人們反而弄不懂誰對誰錯。”
她純純、美美地一笑又道:“小是小非,謠言漫天飛;大是大非,反易指鹿為馬、黑白不分。前進後退易,左右為人難。”
狄飛驚乾咳了一聲。
雷純輕睨著他:“你也有話要說?……姑且說吧。”
“對付金風細雨樓,是件極危險的事,你可有把握?”
雷純嫣然一笑:
“我是殺手鐧……白愁飛斷斷意料不到。”
狄飛驚道:“可是就連當年雷老總到頭來也棋差一著。”
雷純淡淡地道:“那時的風雨樓是有蘇夢枕的金風細雨樓。”
狄飛驚:“不過蘇公子已非昔日的蘇公子了。”
雷純:“不錯。所以我才要助他行事,你也得幫他成事。——別忘了,蘇夢枕畢竟是蘇夢枕;蘇公子永遠是蘇公子。”
狄同意:“——有些人,的確是永遠遇挫不折、遇悲不傷的,而且倒下去便一定會爬得起來;在哪倒下,便在那裡爬起來,甚至蹲著的時候也比站著的人高大。”
雷純笑:“何況,我還跟他找到了他的好拍檔,當年四色樓子裡的總管和莫北神都會重新歸人他的部隊裡。至於‘江南霹靂堂’,已派‘八雷子弟’中的雷如、雷有、雷雷、雷同等四雷來,而我們的第一號戰士,他也已恢復了,今兒就要出戰。”
狄飛驚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作不得聲。
在轎裡的蘇夢枕似也微微一震。
雷純反問:“你還有什麼意見。”
“沒有了。”
“我反而幫助殺父仇人去復仇,你也不反對?”
“你才是六分半堂的總堂主,我跟隨你,絕對服從。”
“這不傷害你效忠六分半堂的原則嗎?”
“雷總死後,你已代表了六分半堂,何況,沒有原則一向就是我的原則。”
雷純笑了,眯眯著眼,眼肚兒浮了起來,很嬌也很美。
“這樣很好……”她晏晏笑著,“沒有原則就是你的原則……”
然後她忽然拍了拍手,微揚聲喚:“楊總管,楊堂主,你這還不出來見見故主……”
只見一個高長瘦子、額上有痣、舉止斯文儒雅、得禮有禮的人,緩步向前,朝轎子深深一揖。
“蘇公子……”
他的語音微顫。
火光中,他在年前仍俊秀英朗的儉,而今已一臉滄桑、佈滿皺紋,像他用一年的時光老了二十年。
只聞轎中人又震動了一下。
——這種因驚駭而發生的顫動雖然極其輕微,但像狄飛驚這種人還是一定聽得出來的。
只聽轎子裡的人長噓了一聲,好半晌才充滿感情地咳了一聲。
“無邪……”
楊無邪一聽這語音,頓時熱淚盈眶,眼前在享,如飛掠過,百感交集,盡在心頭,種種繁華,一一歷盡,不禁立跑下去,便咽地喚了一聲:
“——公子!!!”
這時,溫柔卻充滿不信與好奇地問張炭:“小石頭他們來幹什麼?
他已跟不飛白不飛的談和言好了麼?”
“小石頭?”張炭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蔡水擇,他那張裂了的臉像極了一個笑容,“他是來救咱們,為我們殺出大包圍而來了。”
“大包圍?”溫柔看見那一層、一陣又一陣、一堆又一堆的“風雨樓”子弟,這好像才弄懂一些當前“局勢”:“我們要從這幾殺出去!?”
一零五:機
第四篇:狄飛驚的驚
——驚是一種突然的覺醒。
“我生下來不是求人諒解與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