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轎裡的人,一生未嘗過健康的滋昧,他的軀體彷彿是用來受昔的,意志也是。
越是受苦,他好像越堅強、越堅定。他在位的時候,準也不能擊敗他;他失意的時候,依然誰都不能取代他。
雷純卻仍帶著詫然,且佩且疑地問:“——卻給你料著了,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狄飛驚又變得匕目不驚的了:“我猜的。”
雷純仍敬仍羨地抿嘴笑說:“猜的也要有個譜兒在心裡呀。”
狄飛驚又垂下了頭,只淡淡他說:“不錯,猜的憑據有二:一是推理,二是直覺。”
雷純饒有興味地問:“直覺?你就憑感覺?”
狄飛驚又望著自己胸前掛的頗梨:“我想,金風細雨樓樓主,名動八表、群雄之首的蘇夢枕蘇公子,絕對不會死得這麼容易,死得這般無聲無息的。我一向認為:像蘇夢枕這種人,除非是他自己要死,否則誰也殺不了他。”
雷純意猶未盡:“然而這道理你又怎麼推出來的呢?”
狄飛驚這回不望自己胸前的水晶,而改看自己的腳尖,只淡淡他說了一句:“雷滿堂。”
雷純秀眉一蹙:“雷滿堂?”
“可不是嗎?”狄飛驚悠遊地道,“‘主風細雨樓’原創人是蘇遮幕,他有四位生死之交,那是‘嵩陽大九手’溫晚、‘報地獄寺’主持紅袖女尼,‘妙手班門’中的班搬辦,還有‘封刀掛劍霹靂堂’雷滿堂。他們四人,確跟蘇家都有過命的交情,就連蘇夢枕當政之後,也沒有放棄四家的情緣。蘇夢枕自己拜師‘小天山’紅袖神尼門下,‘紅袖刀’便是神尼所賜。班搬辦替蘇氏父子興建天泉山‘風雨樓’四樓一塔;而蘇公子的勢力一旦遇危有險,溫晚即派了他的得意弟子、也是天衣居士的私生子“天衣有縫”
過來助之。雷滿堂雖礙於雷家外系雷總堂主與蘇夢枕敵對,無法們幫蘇系的‘風雨樓’,但雷滿堂曾任‘江南霹靂堂’的代掌門人,如果不是他暗中阻截,雷老總在京裡的實力久未能取下‘風雨樓’,‘霹靂堂’早就會派重將來援;雷家遲遲未有重大舉措,以致雷總孤掌難鳴,急於求勝,才會為雷媚這逆賊所暗算,大志不酬。這樣說來,雷滿堂的情義依然是在的……”
雷純秀眉一挑:“這些跟你判斷出蘇公子就藏在我處,又有什麼切身關係?”
“關係重大。第一,別忘了,在京裡的派系,以關七最早建立了最大的勢力,其次才是我堂。我堂實力茁壯後,才有‘金風細雨樓’的出現……”
雷純應和道:“所以是‘金風細雨樓’後‘六分半堂’而立。”
“對了。‘風雨五樓’既由妙子班門的班搬辦所建,而當時雷滿堂代表江南總堂坐鎮此處,難保沒有一條‘特殊通道’,是從天泉山風雨樓直通我堂的。”狄飛驚條分縷析地道:“對不對?”
雪純輕嘆了一聲:“對。”
“第二,既然白愁飛處心積慮要背叛殺主,他定必已細心佈署,不讓蘇公子有任何活路。就算蘇公子逃得了一時、躲得了一陣,也定必會給他翻查出來的。可是,他顯然無所獲。一切活路,都給封死。若蘇公子仍留在樓內,決保不住。惟一的可能,就是絕不可能——六分半堂跟金風紉雨樓毗鄰而峙,這本是一條死路、卻是蘇公子死裡求生的活路。”
雷純微喟道:“死路後面本就是活路,絕崖之後必有苛景,越寒冷時的花就越豔。”
“第三,也只有這條路,是白愁飛封鎖不了的,也是惟一一條蘇夢枕可以從容將之完全毀滅證據的路,何況白愁飛曾亂用炸藥!像蘇夢枕這種梟雄,此時此境,也惟有此路可走。何況這是白愁飛認為的地路。他只能把死路走出活路來。”
“你說的一點兒也不錯。”雷純這回在看她自己的手指,“如果把死路走得好,本就可以走成活路。”
她的手指很尖。
很秀氣。
她的拇指上還戴了一隻碧眼綠麗的魔眼翡翠戒指!
狄飛驚認得這枚空戒指,
那是雷損死前戴在手上的戒指,雷純是新近才戴在手上的。
“第四,我加入六分半堂已二十年,就算通向六分半堂的暗道,我也一定知道的,”
狄飛驚既然說了,就準備把話說盡了:“那除非是就在小姐你住的‘踏梅尋雪閣’閣內。”
“對,”雷純眼裡充滿了欽佩之色,“地道的出口,確就在‘尋雪閣’內梅林裡。”
“想來也是。”飛驚憶想道,“雷總堂主在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