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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禍在眼前

友的學問和先祖完全沒有可比性,也沒有孔子那麼寬闊的胸懷和遠大抱負。

在其人看來,喪家之狗就是沒有家的狗,再如何樂觀,也改變不了無家可歸飢寒無憑的現實困境。

因而,之前在曾經的鄭地參加祭天大典,教主道君皇帝暗示朝廷無力保護仙源孔氏的平安,要求孔氏舉族遷徙隨朝廷繼續抗同。

結果,孔端友不僅沒有聽從趙佶的安排搬家,還派出胞弟冒險聯絡大同。

就是因為其人捨不得仙源縣的祖業,不想成為喪家之狗。

很明顯,那位召見端操的大同官員很清楚孔氏面臨的現狀,“第一句話”是詢問孔氏有沒有做“喪家之狗”的覺悟。

孔端友心情複雜地揭開此頁,看到了第二張紙上的內容——“去海萬里,皆是同土”。

有第一條的明確指向,第二條應該也與先祖孔子有關,孔端友立即想到了不多時前自己默讀的《論語·公治長》篇。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於海,從我者,其由與!

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主張的確無法推行了,我想乘著木排漂流海外。但跟隨我的,恐怕只有仲由吧?

孔子當年有自己不可能放棄的“道”,還有弟子三千,可若是“道不行,乘桴浮於海”,能夠忠心追隨的也只有子路一人。

孔氏如今沒有自己的“道”,早就淪為大宋王朝的吉祥物,且家大業大,自不可能因為改朝換代適應不了新朝的規矩,就學先祖“乘桴浮於海”。

就算他們想學,也沒有操作的空間。

“去海萬里,皆是同土”自是誇張說法,但大同海軍的強大世人皆知,聽說已經征服了很多海外之地。

這句話的嘲弄意味更甚,孔氏可以不接受大同的條件,但也別想借“不食同粟”來表現自己的氣節。

大宋遲早要滅亡,孔氏避無可避,只能接受這樣的命運。

“唉——”

孔端友長嘆一聲,終於知道了端操為什麼不能確認大同的意思了。

不是不能確認,而是不敢跟自己直接講,實在太屈辱了。

其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鼓起勇氣揭去第二張紙,露出最後一張紙上的內容——“趙太后新用事”。

孔端友博聞強記,清楚“趙太后新用事”出自《戰國策》,乃是《趙策》第四卷倒數第二篇的起首語。

古時文集內的單篇文章一般是沒有章節名的,後人多以其起首語為章節名。

這篇《趙太后新用事》講的是戰國時期,秦國趁趙國政權交替之機掀起大戰,很快就佔領了趙國三座城池。

趙國國勢大危,急忙派使向齊國求援。

齊趙兩國曆史上多有糾紛,多次打出狗腦子,齊國君臣並不信任趙人,堅持要趙威後的小兒子長安君為人質才肯出兵。

老太太卻溺愛幼子,執意不肯,甚至丟擲“有復言令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唾其面”的狠話。

最終,左師觸龍出面,因勢利導用“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的道理,說服了趙太后同意長安君為質齊國,才解除了這場危機。

孫石讓孔端操轉述的“第三句話”意思也很明瞭。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如今的孔氏比起當年的長安君更甚,與天下沒有什麼功勞,卻坐享富貴千年,早就透支了祖先福澤。

若是還不知改變,便是“近者禍及身,遠者及其子孫”的結局。

如果說前兩句話還是嘲弄的話,第三句話就是明白無誤的威脅了。

孔端友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其人何嘗不想對天下有功,以延續孔氏的榮光?

但身為大宋的吉祥物,自己又如何立功?

“他們可有為我孔氏指明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