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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萊蕪鐵監來新客

稅,另外八成許自行售賣,最初的幾年倒也得了些錢,但崇寧年後,朝廷改革鐵政,在上繳二成鐵課的基礎上,另外的八成出產也要全部壓價售賣給官府。

市面上生鐵一般能賣到35文每斤,高爐全力運轉一年也就能煉十餘萬斤鐵,刨去課稅、礦石、煤炭和人工成本等開支再分成,一年滿打滿算也就能得百十貫錢,而官府的收購價僅30文每斤,直接抹掉了大部分利潤。

合夥人眼看利潤微薄,撤資別尋他業。

嚴四郎卻是個認死理的,認為如今天下太平,無論是百姓置業,還是朝廷興土木,都少不了用鐵,聽說南方諸州上繳的鐵課全作浸銅之用,天下到處都要用鐵,而且需求不斷增加,鍊鐵又怎可能沒有出路?便咬牙堅持經營。

隨後,京東西路坑冶司、提轄檢踏置了又罷,罷了又置,政策時緊時鬆,加上官府因為屢屢拖欠爐戶的鐵料錢,不得不默許爐戶私自售賣部分鐵料補貼經營,倒也挺了下來。

誰知,近兩年不知怎的,糧價不斷上漲,嚴四郎早年經營好時,也曾置下了二十餘畝水田,兩個兒子,長子嚴冶隨自己鍊鐵,次子嚴鐵耕田養家,短期內倒是餓不死,但爐上僱傭的幾個客戶卻是全靠工錢買糧,若漲工錢,自家便不得錢,不漲工錢,又留不住人,沒奈何,幾個慣用的熟手相繼離去。

好在此時萊蕪監多的是無以謀生的客戶,有人一家老小拖累重,自也有人拖累輕,舊人去了新人來,還是能夠勉強支撐的。

當湯隆以購置鐵錠的名義,瞭解辦礦買爐事宜時,嚴四郎便看在錢的份上,同他多聊了幾句,勸這個精於打鐵卻不擅鍊鐵的關西漢子趁早死了這條心。

湯隆外表粗豪,內裡卻是極為敏感的性子,不談其與表哥徐寧的狗血恩怨,只說當初徐澤離開延安,隱晦的邀其同行,其人還看不上徐澤,放不下身段。

不曾想,才過兩個月,自己就落魄到要寄身徐澤之籬下。

到梁山後,徐澤所為更是大大超越湯隆的想象。瞭解的越多,感覺自己與徐澤的差距越大,當初沒有選擇一起來梁山,就夠後悔的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做事的機會,承買鐵爐的事做不成功,怎可這麼灰溜溜的回去?

尋了幾天,暫時找不到合適的鍊鐵爐後,湯隆心一橫,跑到嚴四郎的爐上,幹起了拉風箱的小工,指望著邊做事邊偷藝。

嚴四郎當然能猜到湯隆偷藝的心思,也不知如何想的,其人竟然應了,只有一個條件——沒有工錢。

直到初六大早被嚴冶喚醒,看到已經崩壞的高爐時,嚴四郎老淚縱橫,終於想明白了自己為何遲遲不願棄業的原因——這可是自家五代人百餘年的心血凝聚之所啊!

“嚴東家,萊蕪監現有多少爐戶,監衙又是如何管理各礦冶和鐵坑的?”一陣沉默後,徐澤開口打斷了眾人的沉思。

“小老兒曾聽監當相公提及哲宗朝時,萊蕪監曾有主戶七百六十四,客戶二千二百八十七,現今具體戶數實不知,只是以各冶、坑的經營狀況推測,估計不會超過其數的八成。”

見徐澤聽得很認真,嚴四郎又接著講:“監衙官吏主要是核查各冶、爐、坑產額,並依此調整稅額,對各戶具體如何經營倒是不甚干涉。”

“是不是說只要有照貼,多建了爐子多繳些稅便可。”

“確如觀察所言。”

看來,選擇此處確實沒有錯。

以梁山為中心,七百里直線距離以內的邢州綦村冶和磁州固鎮冶務,冶鐵技術都遠比萊蕪監先進。同樣通水路(大運河),只比萊蕪監遠幾十裡的徐州利國監,技術也比萊蕪監先進,而且規模更大。

徐澤放棄條件更好的三地,唯獨選擇萊蕪監,看中的,不僅是相比其他三處“不起眼”的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此處管理混亂,官吏眼裡只有錢的“好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