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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專業之事內行做

“聽隆哥講,你家爐子六月份也曾崩爐停產過,為何高爐崩壞會如此頻繁?”

“好教觀察知道,高爐確實易崩,但絕不會如此頻繁,我家爐子半年兩崩,實是因人手變動頻繁,不熟悉爐子效能所致。”

嚴四郎擔心徐澤是在找藉口壓價,只覺心口滴血,若不是連續崩爐停產,使得已入窘境的經營雪上加霜,自己又怎會狠心處理這份“祖傳”家業呢。

徐澤知道對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說道:“嚴東家放心,照貼原價過戶,絕不壓價,徐某隻是好奇此爐甚小,怎的這麼容易崩?”

這爐還甚小?沒見過後世高爐的嚴四郎自然無法理解怎樣的爐子才叫大,但也不敢反駁,只得老老實實的解釋。

“冶鐵是以高熱使得礦石熔化,分離成膠狀鐵和礦渣,膠鐵重而礦渣輕,兩者一沉一浮,便會刮擦擠壓爐壁和護身,稍微處理不當,就會崩爐。”

徐澤對這個專業解釋比較滿意,當即拿出定金交於嚴四郎,只待到萊蕪監勾當官處換了照貼,便可在此開爐鍊鐵了,不過這會臨近中午,官老爺都有午睡的習慣,中午是不辦公的,還得等到下午再去。

轉身對湯隆說道:“隆哥,待照貼辦下來,此處便交於你打理。”

湯隆一臉嚴肅,答道:“社首放心,隆敢不竭力辦好此事”。

徐澤點頭笑笑,湯隆也不知受了甚刺激,上梁山後,彷彿變了個人,安心忍受梁山無酒無賭的生活不提,到萊蕪監查探情況,堂堂的打鐵大匠,竟然撲下身子做小工,這是不學到鍊鐵的全套技術不罷休麼?

雖然徐澤對期待中的“高爐”“平爐”變成了“豎爐”和“方爐”怨念不已,但嚴四郎這個熟練的爐戶卻是不會輕易放走的。

徐澤上前扒開崩壞的爐身,審視良久,乃指著崩壞處,對嚴四郎講:“聽聞邢州和磁州的高爐形制和此地有些不同,其爐身乃是內傾,能使炭火分佈趨向均勻,爐料和炭火接觸更加充分,不單能節省煤炭,而且爐料熔化下沉時對爐牆的摩擦更小,有利於爐料順利下沉,延長爐牆壽命,聽說彼處爐身崩壞而停產的高爐就甚少。”

這些訊息當然不可能是徐澤到此方世界才“聽聞”的,來此處之前,徐澤專門翻看了延安帶來的書稿中鍊鐵部分——當然不可能有實際操性的知識。

可即便是一些純理論原理性的東西,對嚴四郎這個行家也很有啟發性,後者馬上聽出了其中的關竅,趕緊上前檢視。

半刻後,嚴四郎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腦門上,如此簡單的道理,自己怎的就沒想到呢,這些年多少次崩爐停產和重建重煉,費時廢料廢錢,便是能減少一半的崩爐,也不至於窘迫到今天這步。

“照貼過戶後,嚴東家可有計較?”

“小老兒家中尚有些許薄田,得了錢,還能再買一些。”嚴四郎一臉的懊惱,沒心思談這些。

徐澤看看嚴四郎粗糙的大手,笑問:“聽聞你家數代伺候高爐,如今棄業種地,不知這煉慣了鐵的手,可扶得好犁耙?”

“觀察可,可是要留我父子繼續鍊鐵?”嚴四郎不是笨人,當即聽出了徐澤的言外之意,激動得鬍子都開始抖動了。

“當然!你和令郎一月需多少工錢?”

“十貫?呃,九貫也成!”十貫請兩個爐頭,確實不多,不過自家知道自家事,嚴四郎經營高爐二十多年,年景最好時,才能得百十貫,但賠錢的時候卻更多,這些年下來,實無多少積蓄,反不如當爐頭穩當。

“好,就十貫。這是底薪,再予你一成的提成,如何?”

“謝東家!”嚴四郎拉住一旁傻站著的嚴冶,就要下拜。

徐澤趕緊止住嚴四郎和嚴冶,說:“嚴爐頭,先別急,我還有話要說,此處甚狹,爐子既已損壞,便廢了吧,新爐選在那裡。”

嚴四郎在此生活幾十年,即便不扭頭,也知道徐澤手指之處正是河道旁的那片空地,趕緊出言勸道:“東家,牟汶河此時水量小,但夏日水量卻甚大,選在此處建爐,恐有失啊。”

“無妨,且將此處河堤加固便可。”

“不敢欺瞞東家,鍊鐵實是得些辛苦錢的勾當,若是投的錢多了,幾時才能回本?”為了修座高爐加固一段幾十步的堤壩,真是好大手筆,東家有錢可以不當回事,但若是日後虧得太狠,你拍拍屁股跑路便是,我莫非真要回家種田?

徐澤有些好笑,幾十步的堤壩而已,你要是知道同舟社營建隊在梁山建碼頭、修運動場、改造山體、湖區等大動靜,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