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為,自是又惹得夏侯辰不滿,說難得哄我高興,我卻只知道斤斤計較,嚴防密守。
我便反唇相譏,說皇上還不是如此,此次祭祀大典一提出,便裡裡外外調兵遣將,嚴加防守,又暗中使人在民間查訪,務求萬無一失。
此時屋子裡邊除了我們二人,尚有康大為在,他便在一旁補充了一句:“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如此是也。”
我與夏侯辰面面相覷,終相視而笑。他說得不錯,我們是同一類人,無論何時何地,總是嚴防密守。即便大獲全勝,也沒有絲毫鬆懈。災禍未至,先做防範,所以我與他都沒有享受的命。
皇室的衣物由尚宮局派人趕製,但隨侍宮女太監等的衣物光由尚宮局趕製不出來,有些便外派給了皇商。因孃親有一手好繡功,而且孃親的繡坊在民間也頗有名聲,因而也派了一些給她的繡房來做。此事當然得到了夏侯辰的首肯,畢竟只是一些金額較小的生意而已,其他人等想必也說出不什麼閒話。
說起來,我的孃家算得上朝廷后妃之中權勢最為薄弱的了。父親已亡,家中並無男丁,僅有一些遠房親戚前來投靠,其中卻沒有幾個成大器的。我想,這也讓朝中某些人放心吧。只不知是否也讓夏侯辰放心?
我對夏侯辰,雖少了幾分以前對他的疑心,但我對自己的位置看得很清楚。
即便時家倒了,後宮裡最高的那個位置,依舊沒有我的份。即便有了我的份,因我沒有外戚支援,只怕很快也很會被人打了下去。所謂外戚,是成為皇后的條件,同時,也可能是被打落後位的原因。父親的罪尚未澄清,只怕我位居如此高的妃位,早引起了旁人的不滿吧。
如今後宮的情勢對於我來說,已然很好。只要我在夏侯辰心目中依舊有用,只要我們的關係繼續和諧下去。
我餘願已足。
祭祀之前要齋戒五日,其間必沐浴更衣,不喝酒,不吃葷,不行同寢之事,以示虔誠莊敬。
我,皇后,夏侯辰三人應當如是。
在齋戒日的前一天,夏侯辰宿於昭祥殿。那一晚他又折騰個沒完,我實在忍不住,便對他道:“皇上,只有幾日罷了……”
他的聲音喑啞低沉,道:“彷彿一刻也不得離開。”
想想近些日子,他倒的確是這樣。晚上宿寢之時依舊恩澤遍佈,但白天就算沒事,也會走過來看一看我,偶爾坐上一坐,說笑幾句,便都是好的。
大典冕服已然送來,鳳冠垂旒,鳳口銜珠,垂旒僅比皇后短了兩才。我吃了一驚,再開啟冕服的盒子,卻見冕服並不是我所要求的粉紅之色,只比大紅顏色略淺。室內燈光暗暗,乍一望去,我還以為是大紅之色,再看繡錦上的花樣,一爵九華祥獸,以金線繡之,獸眼嵌以診珠,繞以翡翠,竟與皇后冕服沒什麼不同。我問送東西過來的康大為:“康公公,您是否弄錯了?這個與本妃在尚制房看到的大不相同……”
康大為一撥拂塵,道:“娘娘 奴才絕沒有送錯。一切皆是皇上指定了下來的。”說完便向我告辭。
如果不是我深知康大為品性,真會以為他在設陷講陷害於我。
正值今日孃親送宮婢等的禮服入宮,與我一同在屋子裡,見此情形,便道:“看來皇上是想……”
我擺手止住了她繼續說下去。深紅色的檀木盤子裡,鳳冠頭面一應俱全,金簪之上一端為華勝,上蹲以鳳凰,口銜明珠,翠羽白珠,如若不是我眼利,加上早把冕服圖案款式在腦內過了十來遍,看清了垂珠短少兩才,華勝草紋並無皇后制簪的繁多,倒真看不出與皇后的頭飾有什麼不同。眼見孃親露出喜悅之色,我暗想,他以此來刺激皇后,莫非真的要動手了嗎?他忍了這麼久,也該動手了。
孃親見我臉上殊無喜意,不由叫了我的小名,道:“妹妹,難道不是如此?”
我搖了搖頭,道:“孃親,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孃親想想咱們的家勢,想想父親的身份,便知可不可為。如今的朝政,景門大間根枝盤結,又豈是我們能想的。”
孃親聽了,便黯然點頭,“皇上若不把老爺叛國的案給翻了,你始終是不得翻身的。”
我便道:“孃親,雖則那位置是萬人皆求,但貴賤異等,出門有營,又豈是那麼好坐的?”
孃親便斂了笑容,握了我的手: “妹妹,孃親也只求你一生平安而已。”
我已向她隱約提了寧惜文慘死的內幕,讓她黯然神傷了許久。寧惜文一去,寧家更是人丁單薄。想來皇后早已明白了這一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