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河的辦法和經驗。把它們集中到一起,編篡成書。”
“聖上明察,微臣不敢這樣想!運河大暢那是皇恩浩蕩,微臣不敢貪天功為己有!所奏所言,就事論事,事過境遷,已無價值,怎可篡書行世,擾亂視聽!”靳輔跪倒在地,誠惶誠恐。
康熙帝知道靳輔擔心所在,理解地說道:“這是朕的旨意。篡書行世並非為你個人樹碑立傳。疏治清口,開築中運河,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築堤、圍堰、堵決……花掉朕多少銀子?!你的那些辦法、經驗,都是朕的銀子買來的,已經不屬你獨有。朕的財富,還給朕還不行嗎?成書行世,便後人借鑑,朕以後還可以為此少花些銀子啊。朕替愛卿想好啦,書名就叫《治河書》。”
聽到這裡,河道總督靳輔再一次跪倒在地,淚水漣漣。
下河地區位於江淮之間運河段以東,由於地勢低窪,內水入海不暢,加之運河上的減水壩在汛期經常要放水保漕運,使這個地區的災害十分嚴重。去年南巡時康熙途經這裡,看到高郵等縣內氾濫的情形,要求儘快治理。
本來,靳輔是河道總督,河道上的事由靳輔負責,但康熙帝見靳輔忙於其他工程,一時難以顧及,便將下河治理交由直隸總督于成龍來負責。
康熙帝以王者的口吻對於成龍說:下河地區原有入海故道淤塞嚴重,只要加以疏通就可以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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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勝清口(4)
臨離開時,康熙帝沒忘特別囑咐于成龍:你是臨時負責專項工程,仍應聽靳輔節制。于成龍應諾。
康熙前腳走,圍繞如何治理的一場大爭論後腳就爆發了。一方是康熙帝臨時點將的直隸總督于成龍,另一方是在泥水裡滾爬了六七年的河道總督靳輔和他的得力助手陳潢。
于成龍,字振甲,康熙七年(1668)由廕生授知縣,後擢升為直隸總督。儘管他後來在河道總督任上挑浚渾河,賜名“永定河”,功勳卓著,入賢良祠,但此時的于成龍對治水疏河完全是個門外漢。不懂裝懂、又剛愎自用的于成龍沒記住康熙“仍應聽靳輔節制”,記住的是他“疏通入海故道就可以根治”的上意,善於迎合奉承的于成龍竭力主張挑浚海口:“哪裡堵就挑哪裡,水到渠成,是上策也。”
慎獨慎行的靳輔陳潢不可盲從,經過調查以為不可:“下河地卑(低)於海五尺,疏海口引潮內侵,害滋大。‘挑浚海口’萬萬不可!”主張挑河築堤,開大河,建長堤,高一丈五尺,束水一丈,以敵海潮。
雙方爭得面紅耳赤,沸沸揚揚,相互僵持不下,官司一直打到始作甬者康熙帝那裡。
康熙能說什麼呢?
批駁于成龍?于成龍堅持的是自己的主張。批他,就等於打自己的耳光。身為君王,有這樣的心雄和氣度嗎?錯了也得堅持到底,哪怕以後再改,否則,皇權皇威在哪裡?
批駁靳輔陳潢?去年在山東剛剛召見過,充分肯定他們的治水成就,褒獎之言,餘音猶在,而且自己還要他們將經驗彙整合書,便後人借鑑。批他們,就等於打自己的耳光。況且,如果日後的事實證明靳輔陳潢主張是對的,又當如何面對?
思慮再三,康熙聰明地、也是無奈地選擇了沉默。惟有沉默才能使自己立於進退自如的境地,掌握住事情的主動權。面對複雜的事件,作為至高無上的皇帝,都不可意氣用事,當昏庸的裁判者。
康熙沉默對靳輔陳潢是有利的。畢竟,靳輔是河道總督;畢竟,于成龍是臨時受命且需聽靳輔節制。靳輔陳潢毫不遲疑地實踐自己挑河築堤的主張,結果大獲成功,下河地區災情迅速緩解,出海口也逐漸恢復通暢。
面對事實,直隸總督于成龍沒了聲音。
于成龍沒了聲音不等於大爭論沒有發生過,更不等於事情就這樣過去。充滿快意恩仇的封建官場遠不是這樣,為了自己的尊嚴和麵子,任何官吏都可能不顧一切地付出生命的代價。打破了的碗即便是鋦好了,有鋦疤在。心胸狹窄、又得皇上寵信的于成龍自此對靳輔陳潢懷恨在心,像一隻潛伏著的餓狼,在暗中不斷地窺探著獵物的一舉一動,他在尋找時機,一旦時機成熟,他將毫不猶豫地向獵物撲去,將獵物撕得粉碎。
于成龍等待的時機很快就來了。
靳輔陳潢在挑河築堤解下河地區災情,在運河東堤以東再築大堤一道,將運河減出的水排入黃河,以減少下河地區的來水。——這道大堤是靳輔陳潢自作主張,方案未報朝廷,更準確地說是未報康熙帝批准同意。這道“欺君之堤”進入了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