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庸沒見過朱環的前夫,他只見過這惟一的一張照片。
而這張珍貴的照片已經被苦貓咬爛了,好像它跟這張照片上的人有什麼深仇大恨。
兩個人還在照片上微微地笑著。
現在,他們都已經死了。
李庸的心被攫緊了。
他不知道,最近發生的這些事與朱環那已經死去的丈夫有沒有什麼關係,他也來不及想這隻貓為什麼撕咬這張照片。
他慢慢下了地。
出乎他的預料,苦貓沒有逃,它仍然在看他。
李庸很輕易就把它抓在了手中。
它沒有叫,死死地盯著李庸,那蒙灰一樣的眼睛透著一股吃人的寒意。
李庸忽然怒火中燒。
他已經不知道害怕了。
他緊緊抓著苦貓的脊樑,鑽到床下,朝那個沒底的洞裡使勁地塞去。
貓突然像嬰兒一樣尖叫起來,那叫聲顯得無比的驚恐。
它的頭在前,尾巴在後,沒命地朝後退,好像洞裡有什麼東西。
李庸的手被抓破了,血流出來。
他被迫鬆了手。
苦貓倉皇地退出來,滿房間狂跑,李庸再也捉不到它了。
李庸傻傻地坐下來。
苦貓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它在房間裡四處亂竄,腦袋不斷地撞在牆上,“咚咚咚”地響。
這時候,李庸斷定它已經瞎了。
終於,它癱倒在牆角,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乾癟的肚子劇烈地起伏著。
李庸迷惑了。
難道這個洞不是它的洞?
眼睛
李庸回過神來,發現苦貓又不見了。
他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跑的,也不知道它是從哪裡跑的。
他站起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雙人床移到了房間的另一側。
這樣,那個黑糊糊的洞口就暴露在了他的眼睛下。
他蹲在洞口前,盯著洞口看。
他在想,這個洞到底有多深,到底通向哪裡。
天還沒有亮,所有的人都睡著。
房子裡靜極了。
李庸慢慢掏出火柴和“羚羊”煙。他聽見他的手摩擦衣服的聲音很響。
他劃了一根火柴。
火柴和磷片摩擦的聲音像爆炸。
他抽了一口。他聽見他的嘴也發出很大的聲響……
現在,他感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變得很恐怖。
突然,他的頭皮炸了一下!
你們說,他看見了什麼?——他看見在那個洞口裡露出了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看見了他,倏地就不見了。
眼睛!
李庸做夢都想不到他在這個洞裡看見了一隻眼睛!
他像被水泡軟的泥塑一樣癱在地板上。
洞口黑糊糊的。
他牢牢地鎖定了大腦裡那一瞬間的影像,急速判斷著那是什麼動物的眼睛。
那絕對不是老鼠的眼睛。
也不是貓的眼睛。
好像是狗的眼睛……
不,也不是。
不過,李庸覺得他的猜測接近了!
那到底是什麼動物的眼睛呢?
想著想著,李庸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抖了一下——那是一隻人的眼睛啊!
人的眼睛。
是誰?
是誰像老鼠一樣在土裡鑽來鑽去?
難道他居住了五年的房子下面還有一個房子?難道一直有人生活在那個黑暗的空間裡?
難道蔣柒要告訴他的正是這個秘密?
墳墓
李庸又去公安局了。
他出了門,攔了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
他從來沒有這樣奢侈過。
他的雙腿已經酥脆,他知道自己走不去。
又是那個大警察接待了他。
大警察聽李庸講完了事情的經過,變得警覺起來——他是懷疑李庸得了精神病。
他打量著李庸的眼睛,說:“地下怎麼可能出現人的眼睛呢?你是不是做夢了?”
“警察同志,請相信我。你可以把那個洞挖開,那裡面肯定藏著人!”
大警察想了想,說:“……走吧。”
李庸和他一起坐上一輛半舊的吉普車,很快就回來了。
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