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馬尾巴”卻一直沒有回頭,只是低頭朝前走。
李庸從她身旁擠過去,回頭看了一眼。
他呆住了。
是個男人。
李庸認識他。
他叫黃太,是李庸的鄰居。李庸當然認識他。
黃太好像跟朱環同歲。他一直沒找到老婆,和癱瘓的老母親在一起生活。
這個人沒有職業,嗜賭。他晝伏夜出,鄰居們很少見到他。偶爾,他和鄰居迎面碰上,就謙卑地笑笑,然後,快步走過去。
石頭衚衕的人都有點瞧不起他,因為他不務正業。
不過,他還算是個孝子,一直服侍著老母親。
他的頭髮留了很長,平時總是在腦袋後一紮。
留這種頭的好像有兩種人,一是畫家,一是流氓。在李庸看來,這兩種人都不是正經人。
黃太停下腳,不自然地朝李庸笑了笑:“是李哥啊。”
李庸憋不住一下笑出來。
“你笑什麼?”
“我把你當成女的了。”
黃太的眼睛迅速轉了轉,在想什麼。
李庸馬上感到這句話會引起黃太的猜疑。在這樣一條偏僻的衚衕裡,你追一個女人幹什麼?但是,他一時又沒有想出合適的註解。
“你有事嗎,李哥?”
“沒有。你去哪兒呀?”
“我去買早點。”
黃太的眼睛充滿了血絲,一看就是熬夜了。而且,他的頭髮一綹綹黏在一起,那是因為出過很多汗。
李庸知道,這傢伙肯定是賭了一宿。他家離這裡至少有四條街道,他不可能跑到這裡來買早點。
“那你去吧。我回家睡覺去。”
“好,再見。”
“再見。”
兩個人的對話有點尷尬。
黃太和鄰居們總是保持著距離,總是很客氣,從不開玩笑。其實,鄰居們也都和他保持著距離。大家都在安分守己地過日子,誰都不想惹麻煩。
大家的心裡似乎都清楚,別看黃太很老實的樣子,其實他是一個很深邃很鬼祟的人。
他戴著面具。
誰都不知道他摘掉面具之後是什麼樣子,誰都不知道,他夜裡出了家門除了賭博還幹些什麼。
到目前為止,黃太還沒有禍害過哪個鄰居。他的態度似乎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但是,誰都知道,兔子餓極了的話,說不準連窩裡的草都吃呢。
離開黃太之後,李庸很後悔追上了他。
他從那條衚衕鑽出來,回到了街道上。
太陽冉冉升高。那幾個梳馬尾巴的女人倏地都不見了。街道上的行人多起來,都是上班族。
李庸迷惑地想:那幾個“馬尾巴”去哪裡了呢?
這種迷惑是沒有道理的。如果那幾個“馬尾巴”一直在原地急匆匆地趕路,那才叫恐怖。
李庸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象:
另外那幾個“馬尾巴”也許都不是女人,都長著黃太的臉!
正在胡思亂想,李庸突然聽見一聲尖厲的剎車聲。
李庸猛地站住腳,一輛卡車奇巧地停在了他身旁。
之所以說奇巧,是因為這輛車剛剛碰到了他的袖管,甚至沒有碰到他的胳膊。
但是,他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奇怪的是,大白天,這輛車卻開著燈。
司機是個男的,他探出腦袋,罵了一句:“你是不是找死啊!”
李庸急忙朝前走了幾步,讓開了路。
卡車滅了火。它“轟隆隆”地發動了半天才吃力地起步了。
李庸抬頭朝卡車的尾巴看去,它的車號是:京K66848。
李庸在路邊怔忡了半天。
他忽然覺得有一種神秘力量在支配著這輛外地卡車。
不翼而飛
二○○一年一月三日這一天,朱環家出了一件大事——朱環的戒指被人偷了。
這是接下來一系列恐怖事件的一個小小序幕。
朱環下班回來,好像有什麼預感,徑直走向了那個茶葉盒。
當時,李庸還在蒙著被子大睡,朱環進門,他並不知道。
朱環站在梳妝檯前,緊緊盯著那個茶葉盒,過了半天才把它抓在手中,扭開。
裡面空空如也。
她把它重重地放在梳妝檯上,返身走到床前,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