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太一邊說雙眼一邊在李庸家的地板上溜來溜去。
這一帶是林區,木頭多,深城人的家裡幾乎都鋪地板,不過,不那麼精緻,木板長且寬,一塊挨一塊地平鋪,縫隙很大。
“你看什麼?”李庸問。
黃太盯著李庸,冷不丁問:“你家有沒有發現過洞口?”
“洞口?我家又不打地道戰,怎麼會有洞口?”
黃太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我是個大老粗,你有什麼事就直說。”
“也沒什麼事。”
“你沒事不會來我家。”
黃太想了想,說:“李哥,這些日子,我經常做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見我夜裡走在一條路上,那條路很長很長,路上只有我一個人,兩邊都是樹,很密。還有風,很大的風……”
說到這裡,黃太停了停,突然說:“我看見你家那隻貓,站在路中央,陰森森地盯著我。我轉身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可是,沒跑出幾步,那隻貓突然又出現在我的面前,還在陰森森地盯著我。我跳下那條路,想躲進樹林中,可是抬頭一看——密匝匝的樹葉中臥著很多貓!”
“做夢嘛,什麼都可能夢見。”
“可是,我覺得這個夢太怪了。”
“有什麼怪的?前些天,我還夢見……算了,不說了,說了你更害怕。”
“你也夢見那隻貓了?”
“——我夢見你死了。”
黃太愣了一下。
“別怕,夢和現實正好相反,夢見死就是活。只要不做虧心事,越活越健壯。一定是這樣的。”
這話讓黃太很不舒服。
他摸了摸鼻子,繼續說:“有一天夜裡,我真的看見了你家那隻貓……”
“在哪兒?”
“它就站在我家地板上,陰森森地盯著我。”
“那肯定還是在做夢。”
“不,絕不是。後來,我又看見了它幾次。”
“難道……它鑽到你家去了?”
“可是,每次我一開燈,它就沒了影。”
李庸的臉不那麼鬆弛了。他想了想,說:“這隻貓被煮過一回,現在,它肯定害怕人。”
“……那也是。”
“下次,你要是捉到它,就把它摔死。反正我家也不要它了。”
靜默了一陣,黃太站起身,說:“李哥,那我走了,你慢慢喝。”
“哎。有空來坐啊。”
“一定。”
黃太一邊說一邊走向了門口。
李庸看得出來,黃太仍然心事重重。
他走出門,反身關門時,還是不甘心地在李庸家的地上掃視了一圈。他的目光和李庸的目光碰在一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門關上了。
黃太走到院子裡的時候,李庸突然追了出來。
“黃太,你等一下!”
他猛地停下來,慢慢回過身。
這一刻,黃太有點緊張。
李庸走到他的面前,說:“我想起來了,我在我家床下面發現過一個洞口。”
黃太愣了愣。
“後來,我把它堵上了。”
“多大?”
“像拳頭那麼大。”
“什麼時候發現的?”
“大約……一個月前吧。”
黃太的眼睛瞪得像核桃。
一個月前,正是那隻貓出現在李庸家的時間。
微縮
老百姓說,貓有九條命。
這話你別不信。
我覺得,在所有的動物中,貓是最厲害的。
它太敏捷了。
“閃電般”三個字只有放在它身上不是形容詞。
小時候,有一天傍晚,家裡的人橫七豎八地坐在椅子上看電視。房間裡很暗淡。
那是大人的電視劇,我不愛看,眼睛就不專注。
突然,我看見角落裡出現了一隻老鼠。
它悄無聲息地順著牆根朝前走。
大人們都沒有發現。
我驚叫了一聲:“耗子!”
我的喊聲驚動了老鼠,它像閃電般朝它的洞口跑去。
這時候,我家的貓正趴在房間另一端的桌子上養神。
它和老鼠相隔七八米,中間擋著那麼多的大腿,還有茶几、插座和電線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