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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終於,他聽到“啪”的一聲巨響。

他一下坐起來,醒了,全身都是冷汗。

朱環也醒了,顫抖著問:“夾住了!”

李庸這才意識到他是被狼夾子的聲音驚醒的。

他開啟燈,爬到床下,朝裡看。

朱環也下了床,蹲在他的身後,朝裡看。

他們都傻了——那個鐵夾子死死地夾在一起,可是,不見那隻貓。連一根貓鬍子都沒有。

朱環不解地朝李庸看了一眼。

李庸也看了她一眼。

“沒人動它啊。”

“是不是我們翻身震動了它?”

“不可能。”

“那就是它弄的!”

朱環下意識地朝身後看了一眼,突然驚叫了一聲,一下就躥到了床上。

李庸打個激靈,朝後看去——它就趴在身後,冷冷地看著他。

送瘟神

苦貓的一雙眼睛肯定已經被沸水燙瞎了,沒有一點光亮,好像還蒙著一層灰。

說不清它是在看李庸,還是在看朱環。

自從它跑掉之後,李庸和朱環還是第一次在這麼明亮的光線下看見它。

它此時的樣子難看極了。

一叢叢的毛粘在一起,露出的皮肉呈棕紅色,那是被煮熟了。它的臉也斑斑駁駁,好像在人臉上貼了一撮撮的黑毛。

“打它!”朱環喊了一聲。

它聽見了這句話,臉微微抬了抬,朝向了朱環。

這說明,剛才它是在看李庸。

李庸靜靜看著它,沒有動。

“你快動手哇!”

李庸怪叫了一聲,猛地伸出手去,一下就掐住了苦貓的兩肋。

出乎他的預料,它竟然沒有躲閃,它仍然定定地看著朱環。

李庸一下就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他跪在地上,弓著腰,雙手緊緊地掐著貓,好像抓住的是一顆炸彈,一鬆開就會爆炸。

這情景有點滑稽。

朱環又喊:“掐脖子!掐死它!”

李庸忽然感到極度恐懼。

這種恐懼來自他的手感,他好像是掐著一個癟皮球。

這隻貓好像已經不是一個活物。

他馬上意識到,他並沒有取得勝利。實際上,他是把厄運抓在了手裡,從此再也別想甩掉了。

老鼠的速度,還有狼夾子的速度,都在眨眼之間。

可是,它們遠遠比不上這隻貓。

如果它不想讓李庸抓住它,他怎麼可能抓住它?

“你快拿個袋子來。”李庸對朱環說。

“幹什麼?”

“快點!”李庸簡直在吼了。

朱環就顛顛地跑出去拿來了一個裝面的布袋子。

李庸迅速把貓塞進布袋子裡,然後用袋口的麻繩牢牢繫住。

他拎著這個布袋子,大步走出門去。

朱環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坐在床上傻傻地等。

過了一會兒,李庸空手走了回來。

“它呢?”

“在院子裡。”李庸的聲音很小,似乎怕那隻貓聽到。

“放在院子裡幹什麼?”

“……天亮後我想把它送走。”

“送走?送哪兒去?”

“越遠越好,讓它找不回來。”

朱環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猙獰:“還不如用棍子把它打死。”

李庸看了看朱環,說:“我不敢。”

“你個膽小鬼!它在袋子裡,又看不見你,怕什麼?”

“那太慘了……”

“我來!”

朱環說完,快步走出去。

李庸在屋裡猶猶豫豫地看著她。

外面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朱環走到門口,又停下來,顯然不敢一個人出去。

“你來呀!怎麼,你連看都不敢看啊?”

李庸就慢騰騰地跟了過去。

朱環來到院子裡,從牆角抄起一根沉甸甸的樺樹棒,走到了那個布袋子前。

李庸站在她身後。

朱環想了想,猛地舉起那根棒子……

棒子還沒有落下去,李庸就聽見那隻貓在裡面尖厲地嚎叫了一聲。那聲音就像它的身子一樣疤疤瘌瘌,令人膽寒。

朱環愣了一下,棒子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