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隻貓長了第三隻眼?
她回過頭來看了李庸一眼,有點六神無主。
李庸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打。
朱環沒有聽從,她咬了咬牙,猛地砸下去。
一個小孩在裡面悽慘地叫了起來。
那叫聲就像鋒利的貓爪,撓破寂靜的夜空,撓破李庸的心,血嘩嘩地流出來。
朱環像個瘋子一樣一下下砸下去。她已經失去理智,手上也沒有了準頭,有時砸在布袋子上,有時砸在地面上。
那小孩在裡面一聲聲地叫著。
她砸了十幾下,那個小孩還沒有死,還在叫著。
終於,朱環的手怯了,棒子被震落,從她的手上飛了出去,落在了很遠的地方。
她好像虛脫了一樣,軟軟地癱下來。
李庸急忙扶住她。
藉著房子的燈光,李庸看見那個布袋子還在弱弱地動著。
“千萬不能再打了……”李庸說。
朱環木木地說:“去,拿乾柴來,燒它!”
“朱環!我求求你,住手吧!”
朱環被李庸的吼聲嚇了一跳,她轉過頭來,看著李庸,驚惶地說:“我要回家……”
李庸就架著朱環,踉踉蹌蹌地進了屋。
朱環的嘴唇乾得厲害。
李庸給她倒了杯涼開水,她大口喝進去。
“你看,天已經亮了。”李庸低低地說。
“越遠越好……”朱環囁嚅著。
李庸猶豫了一下,說:“我現在就走。”
朱環的眼睛突然溼了,她直直地看著李庸,好像李庸這一去再也不可能回來:“你……小心啊。”
“放心吧。”
李庸來到院子裡,看見那個布袋子已經血跡斑斑。
他試探著拎起它,感覺到它還活著。
他的心一冷。
出了家門,李庸大步流星來到車站,坐上了開往表舅家的最早一班長途車。
汽車很快就離開了城區,一直朝北行駛。
路兩旁是雪野,還有收割後的高高矮矮的莊稼茬子。
那隻貓沒有動靜了,它好像在黑暗中辨別著什麼。
汽車經過一個村又一個村,一個鎮又一個鎮,轉了一個彎又一個彎,上了一個坡又一個坡……
兩個鐘頭之後,長途車到達了表舅家的村子。
可是,李庸並沒有下車。
又朝前行駛了十幾里路,李庸才對司機叫停。
他在一個陌生的村頭下了車。
村子裡好像很寂靜,而村頭的土路上更是空無一人。路兩旁都是積雪,光禿禿的。
汽車開遠之後,他去解袋子口的麻繩。
可是,他蹲下身之後,又改變了主意。
他把那個布袋子放在了土路邊,然後,轉身急匆匆地走開了。
他不知道誰會第一個路過這裡。
他不知道哪個人會開啟這個潘多拉的盒子。
他不知道這隻貓會鑽進哪一戶倒黴的人家……
走出了很遠,李庸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布袋子好像被遺棄在路邊的一堆垃圾,顯得孤苦伶仃。
這一刻,李庸的心忽然有點酸。
最後一句話
這天,李庸打更。
他在糧囤間轉了轉,就來到了南區,走進了麻三利的值班室。
麻三利沒有開燈,怕蚊子。
外面的風不大,“呼嘹呼嘹”地吹。
這種風更嚇人,總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行走,好像不想讓你聽見一點點,又好像就是想讓你聽見一點點。
李庸第一次把他的“羚羊”煙拿出來,發給了麻三利一支。
兩個菸頭一閃一閃。
李庸在黑暗中說:“我家最近遇到了一些可怕的事……”
“什麼事?”
“前不久,我家突然來了一隻野貓,我們沒有趕它走,把它收留了。後來,因為我家丟了一枚戒指,我媳婦非要煮貓……”
“真煮啦?”
“煮了。沒想到,它從鍋裡跳了出來,跑了……後來,就發生了一些怪事。先是我家一個鄰居死了,莫名其妙就被煤氣毒死了。就在那天晚上,那枚戒指被送了回來……”
停了停,李庸又說:“前幾天,這隻貓深更半夜突然出現在我家裡。我家門窗都關得緊緊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