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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來得及攏起來的一半長髮垂在臉側,像是柔順的鴉羽。

收拾了惱人的頭髮,兩個人神清氣爽地繼續上路。道旁茶棚裡說書的年輕先生正講著一段天下名劍的故事。

“冰雨?”喻文州問,“那不是你的劍嗎,少天?”黃少天正豎耳朵聽著那段奇異詭談,直到喻文州碰了碰他才醒過神來。

“嗯,我的冰雨。”黃少天這樣說,眼神裡抹不去的自豪。

醒木一轉,故事講到很動人心魄的地方了,也就沒人注意這兩個看上去平平常常的青年客旅。只是黃少天聽著年輕先生滿嘴跑火車,眼看著要講到持劍人的風流韻事,那掛名劍聖終於再也坐不住,呼啦一下站起身三兩步蹬蹬蹬助跑,本來想翻個瀟灑的跟斗上去,左右看了兩看發現沒那麼大地方給他折騰,於是改平地突刺,不消一會兒的功夫人就已經站在說書案子前。

喻文州伸手撈了一把,沒撈著。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黃少天怒目而視,那先生一拱手一抱拳,“在下包榮興,江湖人稱包子,久仰久仰。”

打擂臺呢這是?黃少天轉身下去的心都有了,礙著喻文州還在後頭老神在在地坐著,實在沒那個臉,清了清嗓子回答,“我說這位包子兄弟,你這些烏七八糟的破事兒都是哪裡聽來的?”

“有什麼問題嗎?”包榮興很不解。

“劍聖哪有什麼紅顏知己,還不都是你們亂編的?還有,誰說冰雨是從懸崖底下撿來的,明明就是我眼看著從熔爐裡拿出來肖時欽一錘一錘打出來的!”

“你跟劍聖很熟咯?”包榮興一句話就把黃少天問卡殼了,心道這小子看著一點也不靈光怎麼抓起重點來這麼的犀利,嗯嗯啊啊好半天,終於赧然地回答,“哦……還可以吧,我曾經在藍溪閣門口看大門來著……”

往下看,在人腦袋裡一眼就看見喻文州忍俊不禁的眼睛。

對,這可是私奔,要低調。黃少天還沒來得及給自己的機智豎個拇指,就被包榮興一把推到了案桌面前。

“你跟他熟你講,你講!”包子熱忱地看著他,顯得大方極了。黃少天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下來,耳邊包子還在不斷帶動氣氛,“來,讓這位藍溪閣看大門的,把這一段劍聖的故事給大家講完。”說罷,自己先舉起雙手用力地拍了兩下。

臺下齊聲叫好,滿堂彩,看戲的誰怕臺子高呢?

黃少天把心一橫:講就講!露胳膊挽袖子拿出幹架的氣勢拄在了硃色的案子上,不爭氣的眼睛卻還是下意識地瞄了瞄喻文州,後者繼續坐在稍靠中間一點的條凳上扮路人,很認真地看著他,好像在等他開口。

黃少天覺得這個契機其實也是不錯的,喻文州的故事他已經或多或少有所窺見,現在把自己的底交出去,就當是兩個人在那後十幾年裡也從來都沒有分開,相互還在彼此的故事裡旁觀做客。

他穩穩抓住那塊醒目,實心的,很沉,比想象中沉,在桌子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說,這一段,我便給列位看官從冰雨講起。

第13章 第十一章

透過擠滿了人的小茶館,透過開水的氤氳熱氣,透過一壺又一壺粗茶泛出來質樸的香氣,在袖口揚起沉檀色醒木落下的那一忽兒,黃少天看見了自己。

十五歲的自己,表情稚嫩,眉眼輕狂不可一世。還有兩個人站在旁邊,稍長他一些,但長的不多,眉宇間也尚還有幾分衝動。那時候的黃少天,個子不大,一雙眼睛四處亂轉,透著一股招人喜歡的機靈勁。

葉修和蘇沐秋也只有二十歲,鬥雞走狗鬼都嫌棄的年紀,好不容易逮著這麼個小東西,圍住了雞一嘴鴨一嘴地可勁兒逗他,沒一會兒黃少天就像個悶罐似地,憋了一肚子的氣,有心拔出劍來跟他們拼了,礙著兩個人都高出他將近一頭,學武的日子比他長身手也更好,小黃少天雖然比後來的時候衝動多了,可聰明卻不減,這種自討苦吃的事情也就是想一想,就打住了。

魏琛遠遠地走過來,黃少天如蒙大赦,喊了一聲老大掙開兩人的包圍圈就要往魏琛懷裡衝。

“瞧瞧,老魏啊,你兒子可跟你真親!”

“不愧是‘老’魏前輩哈?兒子都這麼大了。”

蘇沐秋跟葉修隔著急跑過去的黃少天,卯足了勁兒哄得小孩連脖子帶臉一片通紅。“放屁!”魏琛很粗暴地揮了揮手,單手摟著黃少天的肩膀不讓葉修挨著他,“這是義子。”說著,便堂皇地挺了挺胸,“老夫還年輕得很。”

那時魏琛又能有多大呢?二十七八?還是三十出個頭?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