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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徐景熙把喻文州的手書收回懷裡,心有餘悸地看著魏琛的身影,“掌櫃的正在氣頭上,我想……咱們暫時還是先不要多這個嘴了吧。”

第12章 第十章

寅時初刻一過,天就大亮了。

黃少天把發繩咬在嘴裡,一腳踩著碼頭河沿,用手撈住了綁頭髮。他步法學的好,身子也穩,在碼頭木樁上晃晃悠悠的,看得人驚心動魄,可卻就是掉不下來。

喻文州袖著雙手很規矩地站著,笑道,“仔細些,小心掉水裡去。”

不會呀我站得穩著呢好好的人怎麼就能掉水裡呢,黃少天嘴邊積了一大串子的話要說,可是剛一張嘴,那細細一圈皮繩就從他嘴邊落下來,飄飄悠悠往下掉。

黃少天身子一斜,伸手在空中亂抓亂撓,那皮繩卻像活了一樣,隨著風打了兩個旋從他視線裡敏捷地逃掉,一進水就再也不見蹤影。

只有河面上落下的許多黃薔薇,大朵大朵逐水飄流。

喪氣地扭過頭看向喻文州,卻發現後者眼睛裡滿滿地盛著清水一樣的笑意,注意到他的目光,喻文州很是貼心地轉身別過臉,留下形狀瘦削漂亮的肩膀的暮夏初晨暖意融融的微風裡打顫。

“笑吧笑吧,我不生氣。”黃少天披散著頭髮抻了抻身上的衣服皺,兩三步跳到喻文州面前來。

早晨風急,黃少天一頭烏黑的頭髮灑落著,肩上像潑了墨,幾筆寫意的細絲糾纏著繞在臉側和耳朵邊上。

喻文州轉了身正對著他,笑意晏晏,“少天,過來。”他說,黃少天看的怔怔地走過去,喻文州扯過他手腕,不似女子的纖細脆弱一折就斷,摩挲在手心的觸感,是極其剛毅硬朗的輪廓,不經意碰觸到的指腹,常握劍的地方有微微的薄繭。

“轉過身去。”他很溫柔地囑咐。黃少天乖乖地轉了過去背對著他,不一時便聽見身後有悉悉索索細碎的響聲。

他忍耐了一會兒,卻終究耐不住好奇的性子轉過身去。看見喻文州也自己拆了頭髮,正低著頭把併成兩股的發繩細細地解開。

“別急。”看見黃少天轉頭,他笑著拍了拍他,舉起手裡的東西向他示意,“我的分你一半。”黃少天心下一喜,閉好了眼等著喻文州給自己束髮。

黃少天自小跟著魏琛走南闖北,到哪裡都是短衣打扮,頭髮也只隨隨便便紮成一束,事急了的時候,往往是隨手抓撓一下,攏上就走,方便的不得了。前一日隨喻文州出城,走得又急,還得顧慮著隱匿行蹤,怕讓魏琛給瞧見了,一頭烏黑長髮本身就沒怎麼梳好,經這一夜風塵僕僕地折騰,顯得更亂,頭髮叢裡不時跳出個把焦黃色的乾草和柴禾棍。

頭皮一緊,喻文州將他那把青絲攏在手裡。清風一樣的氣息幾乎是瞬間就貼到了黃少天的脖子根上,均勻平緩的呼吸錯落地打在面板上,黃少天一時間心裡竟不知道該是竊喜還是該先念上兩遍非禮勿思。

修長手指隔著頭髮按在頭皮上,像潤澤的白玉梳齒,一寸寸穿過發縷中間。黃少天忽然“哎喲”了一聲,不顧拉扯頭皮硬向後轉頭,喻文州沒有辦法,只好順著他的那股勁,以免扯疼了他。

黃少天就這樣滿臉通紅地眼睜睜看著喻文州從他亂七八糟的頭髮里拉出一個彎曲的鉚釘。喻文州怔怔地看了那個髒兮兮的鉚釘一會,又看了看黃少天糾整合團的野草一樣的頭髮,彎下腰笑得直不起身來。手裡滿把的頭髮都抖了出去,飛散開來像是擊碎的夜空。

被笑的人鬱悶地看著他,喻文州扯著他靠向臨水的碼頭木樁,“看你弄成什麼樣子,坐下,我給你好好梳。”

岸邊照花臨水,送別人種的柳一跳一跳撩著水紋。榮城臨江,江水極靜,唯有江心偶掠過的幾點孤帆,慢慢地行著行著變成遠影。

黃少天背對著喻文州,感覺他的動作溫柔得不得了,一縷一縷極其耐心地幫自己將那些系在一處的髮絲順開,打理成綹,沾著水把毛躁的發團鋪平,再將自己平常束髮用的發繩分出一半來,在腦後細細地給他纏好。

“成了。”喻文州笑,指著江水示意他往下看,黃少天探過身去,蒼翠的江水倒影出他的模樣,正像一面雅緻悠遠的青銅古鏡。

鏡中青年,長髮束在腦後,英氣勃勃,眉眼燦爛勝過指極星辰。不需帶劍,他自己就好像一柄劍,光耀粼粼,本身就是對劍俠這個名詞最好的詮釋。

黃少天滿意地摸摸自己的長髮,好幾輩子沒頂著這麼順的頭髮出來亂晃了。江水裡的喻文州的倒影也在看著他笑,另一半發繩繞在手腕上,歪著頭給自己束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