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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很年輕的罷,沒經歷過藍溪閣執天下群雄牛耳,連一個偏閣都坐擁五大高手的光彩段落,也沒灰頭土臉地守過已經破敗的那一座城,汗水混著臉上沾著的血,黃少天眼看著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有一溜順著眼角淌進眼睛裡,毒刺一樣蟄得眼珠子生疼。

那時候所有人經過的事都很少,欠大風大浪,日子平淡得要命,一條靜河似地,流著流著就是很多年過去。

魏琛心心念唸的的藍溪閣還沒個影兒,黃少天日後絕殺幻影無形劍,現在只不過是小孩兒抱著他半個身子高的劍,做著春秋大夢的時候間或意淫出來的一個瀟瀟灑灑的名字。他的劍還是十三歲那年魏琛隨手甩給他的,上鏽,掉渣,劍尾穗子脫色脫的厲害,禿得只剩下兩三根毛,風一吹,寒磣地隨風擺動。

黃少天手常握的那個地方掉了個茬,整個劍身散發著一股黏黏糊糊,跟床底下的臭鞋底子和夜壺打多了交道之後才有的味道。

“什麼義不義的,就是兒子唄。”蘇沐秋勾著嘴角笑了笑,要說好看,那張臉是比葉修的要中看,眉眼輪廓漂亮,超出清秀這個範圍。

這看他妹妹就知道了,倆人一奶同胞的親兄妹,蘇沐橙長大了,正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傾城美人。

葉修在一邊攛掇,“嘿,說你呢,老魏他兒子。”他伸長了手拉了一下小黃少天的辮子,小孩被拽疼了,回頭要揍他,葉修早就笑著往後一貓,躲開了。

“叫爺爺。”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在一邊笑著看戲的蘇沐秋,“你舅爺。”來了是來找人幫忙,魏琛本沒想著跟這倆五行缺德的臭小子較勁認真,不想二人這便宜佔的越來越大方,這回魏琛也忍不了,刷一聲,就腰裡摸出把小刀。

葉修一看就憋不住了,率先彎下腰哈哈笑出了聲。魏琛也瞪著手裡那把一點氣勢都沒有的小刀,他慣用的是聲東擊西,潛伏在側,暗地絕殺,平常不跟自家兄弟在一起,人也低調的很。走江湖慣用的長兵器,他嫌累贅,一件也沒帶在身上。這時候終於想起來要拔刀決鬥,可惜那小刀不過巴掌長,兩指半寬。雖然很亮,明若霜雪,是天下難找的神兵利器。可惜終究太小,即使拔了,也實在沒有威懾力,看著可笑。

魏琛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撤了架勢把小刀又收回腰間。

黃少天就沒他這麼幸運,他歲數尚小,身法不穩,手上兵器還重,魏琛收了架勢他卻沒能收住,起勢太猛,反而站不住腳,跌跌撞撞往前搶了好幾步,兵器差點掉了,被葉修一把接在手裡看了看,隨即看向魏琛,“你這什麼破劍,就給他使?”

蘇沐秋也詫異,“年少練劍,最忌的是劍的尺寸不準,壞根一旦種了,日後調校起來,更是難上加難。”他輕輕瞥了魏琛一眼,“這你該知道。”葉修嘆著氣補上一句,“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十五歲的黃少天,一雙眼睛疑惑地看向他。魏琛老臉一紅,轉過頭不去看他。

魏琛冤啊,他豈不知黃少天根骨奇佳,人又聰明,教什麼會什麼,就只差一把好劍?可是什麼劍不要錢,那一錘子一錘子打下去,雪花鑌鐵燒的通紅,放進水裡嗤嗤一響,哪一件不是人工物力?哪一件真刀實槍地做下來,大把大把的銀子,不像小河淌水一樣流出去?

只有擱了現在,黃少天才想得到,十五歲以前魏琛一直拒絕給他一把好劍的原因,是因為窮。

這有什麼辦法呢?行走江湖,魏琛領著一幫草臺班子的兄弟,要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要仗義疏財,即使劫不了富,濟貧也停不得。偶然碰見談得來的酒肉朋友落了難,還得解衣讓渡傾囊相授。

魏琛賠在一個仗義上,贏,也在一個仗義上。好處是待到魏琛守城的時候,有各方奇人異士,源源不斷地趕來相助,壞處則是三年一千日,藍溪閣全閣上下總得有八百來天窮得滿地打滾的時候。

葉修和蘇沐秋就好多了,一是那時蘇沐橙小,蘇沐秋就這麼一個妹妹,倆人自幼父母雙亡,相依為命,蘇沐秋捧在手心裡,寶貝得眼珠子似的。葉修也極喜歡她,當成親妹妹一樣,為著照顧她,倆人沒像魏琛一樣,扯虎皮拉大旗起夥單幹,兩個人都是很聰明的,有時混在鏢局裡當閒散鏢師,牌子大,說出去敢惹的少。有時跑到相熟的一個匠師那裡,大件的不讓動,就收拾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兒,在商隊裡扒個車,南來北往地倒賣。

如此這般地過下來,葉修和蘇沐秋兩個人,手裡就總比魏琛寬綽許多。這也就是魏琛終於決定放放血給黃少天換把劍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兩個人的原因。

黃少天舔了舔乾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