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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說,這段時間,你就在家休息,有什麼事,有什麼困難,儘管說,我們幫你解決。茹嫣一聽,心裡還挺高興,多少年來,就想著有這麼個自由自在。

從“防非小組”出來,就感到有些不對頭,走廊上的人見了她,第一個動作就是找一間最近的辦公室拐了進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幾個人一聲令下似的一起衝了出去,再也不見回來。茹嫣心裡一涼,快快收拾了東西快快出了門。

走到小區大門口,量體溫,填表,就看見門衛牆上貼了一張通告,說是即日起,嚴禁在小區內飼養各種寵物,違者罰款五百元並由相關人員前往就地處置云云。茹嫣的心一下就涼透了。

回到家了,楊延平依然活蹦亂跳搖頭擺尾地迎上來。它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它因為茹嫣這麼早就回了家而特別興奮,快樂地大叫著。茹嫣一把將它抱在懷裡,不讓它的叫聲傳到外面。她對楊延平說,不許叫,以後再也不能亂叫了。楊延平第一次聽見女主人這麼嚴厲的呵斥,眼裡便有一些委屈,茫然看著茹嫣。茹嫣說,外面要打你們了,你得懂事啊!小狗果然就不再叫了。

至此,茹嫣就真有一種戰亂來臨的感覺了。

坐過牢的人都說,進去後,第一天最難過。茹嫣眼下就是這樣。一個人站在屋當間,空空落落,六神無主。看看窗外,遠處那八號樓,許多窗玻璃上都貼著一張張臉,有孩子的,有女人的,有男人的,還有白髮蒼蒼的老人的。那些扁平的臉,久久不動,好像是一張張京劇臉譜。沒有封閉的樓棟,一扇扇窗戶也是緊閉著。專家說,防“非典”,開窗通風很重要。但大家依然願意將它死死關閉著。平日人來人往的甬道上,空無一人。偶爾有人路過,也是戴著口罩披著頭巾匆匆前行。

茹嫣下意識地開啟電腦,從單位出來時那種好好讀一些東西、好好寫一些東西的興致卻很淡然,一個一個網頁開啟,又一個一個網頁關上,花花綠綠從眼前流過,什麼也沒有看見。

再開啟文件,想敲點什麼,腦子也是空空蕩蕩。

中午,茹嫣胡亂弄了一點東西吃了。然後就看見楊延平蹲在門口,不斷回頭望她,這是楊延平要出去上廁所的語言。茹嫣將它抱起來,進到衛生間,對它說,從現在開始,你在這裡上廁所。衛生間裡,茹嫣已經鋪好廢報紙,然後將楊延平關在裡面。一直關到它憋不住拉在裡面。這是茹嫣在寵物網上查到的一個方法。楊延平便不斷地哼哼唧唧。茹嫣狠著心不理。楊延平終於大聲叫了起來,這是它來家後從未受到過的委屈。

楊延平這一叫,茹嫣就慌了,衝進去照著它的屁股就打了幾下。這下楊延平就更委屈了,嗚嗚咽咽哭著,衝進臥室鑽到床下怎麼也就不出來了。

茹嫣又氣又急又心疼,趴下身子給它說好話,它只是望著她,依然不出來。茹嫣只好隨它去了。

茹嫣想兒子,算算時間,正是他那兒的早上,便去給他寫幾句話。正要寫到小區封樓,心裡猶豫著,告不告訴他,電腦的顯示屏突然一黑,主機的嗡嗡聲也停止了,茹嫣的感覺就是,電腦像一個燈泡一樣憋了,她頓時也像給抽去了脊骨一樣癱軟下來。茹嫣趕快一個電話撥給達摩,說自己機器的大毛病。達摩說,主機燈亮嗎?茹嫣說,不亮。“貓”的燈亮嗎?茹嫣說不亮。你家的電燈亮嗎?茹嫣開啟手邊檯燈開關,不亮。達摩笑了說,告訴你,這毛病大了,我都沒辦法——停電!

茹嫣這才記起來,一段時間以來,停電越來越頻繁了,但這次聽說是停電,卻格外高興起來。她高興的另一個原因是,這次停電中止了她對兒子說起封樓的事,她想,這是天意,還是不告訴他好。

茹嫣又給媽媽掛電話。一段時間以來,她每天都要問候一下母親,探聽一下姐夫的情況。母親每天都說,還在醫院,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母親問她這邊的情況,茹嫣說還好。

一直到了晚上,電依然沒來。

黑暗越來越濃重。從視窗望出去,目力所及的街區混沌一片,只有如豆的橘黃路燈,在夜霧中影綽著。連遠處那幾幢二十幾層的塔樓也孤獨地黑著。她想到,把人高高地鎖閉在黑黢黢的半空之中,不禁就打了一個寒顫。現代化是如此脆弱,就像一個渾身管線的病人,抽掉哪一根都要命。許多年來,都以為停電是一個古老的回憶了,一些浪漫人家,還特意關了燈,點一支蠟燭,喝紅酒,聽音樂,跳貼面舞……沒想到它說來就來。

前些日子,茹嫣總想著要去買蠟燭的,來了電就忘掉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到哪兒去買。

茹嫣想起不久前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