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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我簡直要為之傾倒。

那女孩兒是個杏核眼,瞪起來很好看,眉毛有點立著,好像一把張開的剪刀。她穿一件黑色襯衫,一隻手抄在褲兜裡,另一隻手拎著一把西瓜刀。我操,如果說於小齊是我的夢中情人,那麼這個女孩兒就是我噩夢中的情人。

更為弔詭的事情發生在後面,我的目光跟著那西瓜刀女孩兒,她走回流氓堆裡,那兒還有好幾個女孩兒。她和其中一個低聲交談著什麼,我一看那個人,竟然是於小齊。當時我的腦袋嗚的一聲,好像有架飛機從頭頂上開過去。於小齊是少女幫的?怎麼可能?

我在後面探頭探腦的,於小齊也看見了我,露出驚喜地神色,又衝著那夥流氓努努嘴,對我扮了個鬼臉。這時楊一按住我的脖子,讓我低下頭去。

後來,黃鶯又走了過來。她就像閱兵一樣看著我們,踱了個來回。她矮墩墩的,長著一對大胸,燙一個爆炸頭,臉上橫七豎八的青春痘。她穿著那年夏天流行於戴城的紅色T衫,事實上,正是她本人引導了這種恐怖的流行裝束。我看著她胸口那對標誌性建築,忽然頭皮發麻,多年前被打成腦震盪時的回憶又注入了我的血管,呈現出低血糖的狀態,出虛汗,心跳加速,臉色蒼白。與此同時,我身邊的楊一往人堆裡縮了縮,他輕聲對我說:“別發抖,她認不出我們了。”

我和楊一退縮到人群的最後面,我微微沉下頭,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瞟著她。河灘上一片寂靜,那對大胸好像是整個世界的消音器,只要它們一出現就肯定鴉雀無聲。太罪惡了,簡直不好意思再比喻下去。

她果然沒認出我們。經過這好幾年的時間,她從一個念初中的大胸女生成長為矮胖的大胸女人,而我變得又瘦又長,她往橫裡發育,我往豎里長,彼此體形的變化都挺大的。她的腦袋上很時髦地頂著一副墨鏡。後來她回過頭,問蝦皮:“搜了多少錢?”蝦皮說:“不多,才一百多塊錢。”黃鶯說:“平分了。”這夥人就當著我們的面分贓,每人拿到毛票若干。我們都看得義憤填膺,零花錢本來就不多,讓他們洗劫殆盡,這個暑假等於提前結束了。錢分到那個西瓜刀女孩兒時,她哈哈大笑,搖搖頭。黃鶯說:“反正你有錢,你就算了。”又分到於小齊手裡,於小齊也搖頭。黃鶯說問西瓜刀女孩兒:“她誰啊,怎麼這麼不開眼?”西瓜刀女孩兒說:“她是乖妹,別帶壞她了。”黃鶯說:“那就算了。”分完錢,她很屌地吹了聲口哨,說:“收隊啦。”

玩了許多年的天然浴場,忽然就在這一天變成少女幫的地盤了,這事沒天理。讓蝦皮這個###來賣門票,不知道他會不會被打死。當時也沒深想下去,就盼著這夥人快點走,甚至連於小齊我都不想再搭理,她就是流氓團伙的成員,最好少沾惹這種女人。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在河邊(4)

那夥人簇擁著黃鶯往橋堍上走,我想今天算是躲過一劫,剛想鬆口氣,於小齊忽然回頭喊我名字:“路小路,路小路。咦?你躲什麼啊?”這時黃鶯回過頭,問於小齊:“誰是路小路?”於小齊茫然地指了指我。我聽見楊一說:“該死。”我嘆了口氣,仰望天空,太陽依舊耀眼。我被打成腦震盪那次,也是看到一片藍天,藍天上漂浮著十幾個拳頭。

黃鶯站在那裡,相隔二三十米的距離,她打量了我一會兒,然後她和那西瓜刀女孩兒耳語幾句,拎著一根銅頭皮帶,獨自走了過來。她的胸,我曾經念念不忘的胸,曾經讓所有男生都提前性成熟的胸,一個指著我,一個指著楊一。

她把墨鏡摘下來,很低地架在鼻樑上,眼睛從墨鏡上方看著我們。我從前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睛,長得還挺水靈,我光注意她的胸部了。她手拎皮帶的樣子讓我想起革命電影裡軍統局的女打手,軍統局有女打手嗎?我懷疑是我小時候做的春夢。

“怪不得那麼眼熟。”黃鶯說,“路小路,還有你,楊一。”

我們都不說話。

黃鶯說:“躲?躲得了嗎?”

我們還是不說話。

“還記得我嗎?忘記了?”她面帶嘲諷,把手裡的皮帶掄了一圈,空氣中發出咻咻的聲音,“不說話?不說話就不捱打了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一梗著脖子說:“記得。”話音未落,腦袋上捱了一皮帶。楊一捂著頭蹲在地上。我看著黃鶯,還沒來得及害怕,忽然眼前一花,腦袋上也捱了一皮帶。黃鶯說:“你他媽也該打,你還敢看我!”

我也蹲在地上,這一皮帶抽得非常狠,疼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時我很想提醒她,楊一該打,因為他